第37章
结果她没见着九爷，反而是等来了胭脂。“你在栖迟院大吵大闹做什么？可有半分规矩？”
小蝶知道胭脂如今抬了身份，与往日不同了，便更客气了几分，“胭脂姑娘，奴婢是来寻九爷的，能否通传一下……”
胭脂鼻尖冷哼，语气不善，“你是个什么身份，也配见九爷？”
总之，胭脂是把刚刚在那四个大丫鬟身上受的气儿，全趁机撒在了小蝶身上。
“可是奴婢真的是有急事儿要寻九爷，麻烦胭脂姑娘行行好，就帮帮奴婢这一回吧！”小蝶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手腕上的银镯子摘下来，悄悄塞给了胭脂。
胭脂看着手中的银镯子，似乎有些分量，便稍稍松开询问道：“你一个后厨的丫鬟，寻九爷做什么？”
小蝶有些犹豫，很是隐晦的开口：“是柳枝她，遇到了点麻烦，想请九爷帮个忙……”
不知为何，那胭脂听见柳枝的名字后，脸色明显一沉。
她把那银镯子丢回了小蝶手中，嫌恶道：“你们不过是些贱婢，还肖想九爷帮忙？真是好大的脸面！”
小蝶没想到这胭脂说话居然这般难听，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燃起了，她也怒怼道：“我们是贱婢，可也不见得你胭脂姑娘能比我们高贵到哪里去？”
“大家都是贱婢出身，如今你倒还瞧不起了！”
胭脂被戳到了痛处，抬手就打了小蝶一巴掌，“如今我也是半个主子，岂容你放肆！”
小蝶又急又气，捂着脸瞪了胭脂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试图把九爷给喊出来。
胭脂和小喜两人去捂小蝶的嘴，可奈何小蝶是后厨的丫鬟，力气大的惊奇，把这两人齐刷刷撂倒以后，三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场面一片混乱后，终究还是惊动了谢瑾怀。
胭脂被打的不轻，一张娇嫩的小脸上有了几个清晰的指印。
可谢瑾怀直接略过她，走到了小蝶跟前。
他虽看上去淡然自若，可语气里隐隐藏了几分焦急迫切，“找爷何事？”
小蝶这才急道：“九爷，您快救救柳枝吧！钱嬷嬷带着人牙子去了后厨，说是要把柳枝发卖了！”
谢瑾怀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却很快恢复如初。
他表情依旧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既是老太君的意思，与爷何干？你求错人了！”
小蝶依旧没有放弃，不停的磕头求道：“九爷，奴婢是实在没了法子，世子爷最近身体不好，奴婢不敢前去叨扰，如今能救柳枝的就只有您了。”
“您就看在柳枝曾经服侍过您一场的份上，救救她吧！”
胭脂生怕谢瑾怀会答应，连忙劝道：“既是老太君的意思，九爷您还是别违背的好，免得老太君更厌恶那柳枝姑娘。”
谢瑾怀看向一直朝他磕头的小蝶不为所动，甚至万分无情的开口，“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的死活爷管不着。”
“若是她叫你来的，你且回去告诉她，当初是她自己说的，爷与她桥归桥，路归路！那如今她就别怪爷狠心了！”
第75章
并非完璧，可会介怀？谢瑾怀打发走了小蝶后，便也朝着院门外走去。
胭脂见状，立马凑上前紧张的问道：“九爷，您这是要去哪？”
谢瑾怀不悦的蹙眉，兴荣见状，直接把胭脂给拨开，冷嘲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不过是爬了回床就敢过问九爷的事儿？”
胭脂自知逾矩，忙想解释，可奈何谢瑾怀压根就不想听，直接无视她出了院门。
谢瑾怀走的比较急，步伐又快腿又长，让后面的兴荣都有些追不上。
他边走边吩咐道：“先去把那人牙子稳住，天黑之前不许他们离开。”
兴荣挠挠头，一脸茫然，“可爷，这怎么稳住啊？那人牙子又不是咱们府上的人，难不成还能强扣起来吗？”
谢瑾怀瞪了他一眼，“若是连这点事你都办不好，那你便跟着那人牙子一起走吧！”
兴荣惶恐低头，“奴才知道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侯府大门口。
这里再往东一些，那角门附近便是后厨。
谢瑾怀抬眸朝东边方向望去，只见那后厨闹哄哄的，让他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眉头微蹙，眉宇间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急躁，“欧阳先生今日何时能到？”
兴荣回道：“应该是能赶在晌午之前到。”
谢瑾怀站在门口等着，瞧见兴荣还愣在一旁，便没好气的踹了一脚，“忘了爷交代你的事儿了吗？还不赶紧滚过去！”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兴荣捂着屁股，一溜烟的跑掉了。
……
后厨。
只见钱嬷嬷带着几个人牙子气势汹汹。
一进后厨，那钱嬷嬷便指着柳枝对那人牙子说道：“瞧，那个最水灵的便是那要卖的丫头！”
那人牙子眼前一亮，一口黄牙笑的人发慌。
他上前毫无顾忌的围着柳枝打量了一圈。
只见那柳枝虽穿的是最低等丫鬟的服饰，可也难掩那倾城之姿，明明是个十足的美人却窝在这后厨里整日跟油烟做伴！
他有些激动道：“这般好的品相，主家怎舍得卖了？”
钱嬷嬷看了柳枝一眼，无奈道：“主家怕她是个红颜祸水，这不就想尽早打发了，免得她兴风作浪……”
崔管事也没想到老太君会直接将人发卖了，忙帮柳枝求情，“钱嬷嬷，这柳枝虽是生的貌美，可她也算老实本分，在后厨做事儿也是勤勤恳恳，您就替这丫头求个情，别卖了吧！”
钱嬷嬷冷哼一声，“我倒是想给她个机会，可人家宁愿被发卖了，也不愿意承我的情，傲得很呐！”
柳枝摇头，急得快掉出眼泪，“钱嬷嬷，您误会了，不是奴婢不愿意答应，而是真的有难言之隐，求嬷嬷放奴婢一马吧……”
钱嬷嬷不屑道：“你之前可亲口跟我说的，你是心仪那孟郎君与他有情，可我却问过了那孟郎君，他说只拿你当妹妹，跟你并没男女之情……”
“我当初是真心实意的想帮你一把，可你却跟嬷嬷我打太极，如今知道怕了？那也晚了！”
后厨的人都在一旁围观听着，之前与柳枝不对付的张娘子和翠果，更是在此时笑出了声。
“哟，啧啧，果然是个骚狐狸，是见着男人就都想勾引一回？”
“是啊！主家如今把她发卖了，可真是英明之举啊！这种人留在府中就是个祸害！”
她们一唱一和，对着柳枝就是一通嘲讽。
崔管事瞪了那两人一眼，“都是一起做事儿的姐妹，你们俩怎么就那般刻薄？”
采办也为柳枝说话，“你俩这没心肝的东西，做事儿不麻利，这嘴皮子倒是麻溜的很！”
张娘子梗着脖子，不服气道：“你个老东西，你婆娘肚子里还揣着你的种，你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这小妖精勾搭上了？你就不怕你婆娘知道了气出个好歹？”
“你个老泼皮，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采办那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他倒不是贪恋那柳枝的美色才为其说话的，实在是他清楚的很，那谢九爷对那柳枝绝不一般，定不会让柳枝就这样被发卖了的。
如今他帮柳枝说话，不过是为了在柳枝面前讨个好，万一日后柳枝飞黄腾达了，他也能跟着沾点光。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小蝶捂着脸哭着跑了回来。
崔管事忙急着问她，“你哭什么？这事儿是办成了没啊！九爷那边怎么说？”
这后厨里，崔管事是最清楚谢瑾怀和柳枝之间的关系了。
当初她就是被谢九爷调来这后厨做管事，也一直听九爷的吩咐暗中帮衬柳枝一二，别让她被人欺负的狠了。
如今钱嬷嬷突然带了人牙子过来要把柳枝发卖，她自然是不敢随意的把柳枝交出去，于是她便第一时间派了小蝶过去请谢瑾怀做主，然后由她在这里与那钱嬷嬷周旋。
“九爷他不愿意管这事儿，他说桥归桥，路归路，别怪他狠心……”小蝶哭哭啼啼把事情讲了一遍。
崔管事一脸诧异，却也深知这结果无法挽回，只叹道：“柳枝，人各有命，认了吧！”
柳枝是彻底瘫坐在地了。
她原以为谢瑾怀怎样都会帮她一把的，没想到他还是和上一世一样，那么的狠心！
小蝶哭着抱住柳枝，一遍遍道歉，“对不起柳枝，我没能帮到你，该怎么办啊！我帮不了你……”
柳枝也知道，她若是被发卖了，那惨烈的下场不会比上辈子好到哪里去。
她也哭了，哭自己重活一世，还是没能逃过悲惨的命运。
钱嬷嬷看了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她开口打断这糟乱成一团的哭声：“行了别哭了，嬷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点头，我便去替你求情。”
柳枝擦了擦泪，无奈道：“嬷嬷在我点头之前，可否见钱郎君一面！”
“有些事儿不是奴婢点头就能成的，总得问那钱郎君愿不愿意。”
钱嬷嬷点头，同意叫来自己的侄儿与柳枝再见上一面。
两人虽未明言，可旁人却也从这两人的对话中也猜了个大概，估摸着是钱嬷嬷的侄子瞧上了柳枝，若是叫柳枝同意跟了钱嬷嬷的侄子，那钱嬷嬷就心甘情愿的替柳枝去求个情。
那钱嬷嬷的侄儿，在这侯府中也算是个香饽饽，周遭的丫鬟们如今见柳枝被逼到这种绝境了，都还能有一条这么好的出路，有的是羡慕至极，也有的是暗中的记恨！
钱熠来的时候见柳枝还半瘫在冰凉的地上，他赶紧将柳枝扶了起来，然后带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他直勾勾的盯着柳枝，开门见山，“你叫我来，可是已经想好了要嫁给我？”
柳枝立马跪地，朝他一拜道：“我不敢欺瞒郎君，我若说出藏在心底的秘密，郎君可还愿意娶我？”
钱熠是瞧出了柳枝颇有心事，但具体的是什么他却不知道，但瞧柳枝那一脸凝重，他也谨慎起来不敢随口答应。
他试探性的问道：“可是你家中有人犯过事儿？”
柳枝摇头，被死咬着的唇终于松开，她声音很轻，却又带着几分说出秘密的解脱，“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钱郎君可会介怀？”
第76章
此生不愿做妾钱熠似是没想到，柳枝的难言之隐会是这个。
他瞬间露出犹豫的神色，显然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柳枝默默的垂下头，也不着急要个答案。
半晌，钱熠才颇为惋惜的开口，“对不住，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我接受不了女子婚前失真……”
这个答案柳枝早已经预料到了。
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会愿意娶一个失真的女子做正妻的。
“那就不叨扰钱郎君了。”
见柳枝要迈步离开，钱熠有立刻将她拦住，他用施舍的口吻说道：“我可以不介意你的过去，但只能纳你为妾！”
钱熠到底是舍不得柳枝的美貌。
柳枝抬眸看他，很是郑重，“谢钱郎君好意，可我此生不愿做妾。”
她上辈子为人妾室，就个一个物件一样，任人摆布磋磨。
这辈子，她不想自己再重蹈覆辙。
钱熠依旧拦住柳枝，似是有些恼怒柳枝不识抬举，“怎的？觉得给我做妾委屈你了？”
“你是瞧不上我，觉得我只是个账房先生？”
柳枝摇头，“不是，钱郎君误会了……”
钱熠听不进去柳枝的解释，话语中隐隐带了几分威胁，“你可想好了，你若不给我做妾，那你就只能被发卖了！”
柳枝深吸一口气，回道：“那我宁可选择一条白绫了结自己。”
“哼！你别后悔便是！”钱熠被柳枝这态度气的挥袖离去。
钱嬷嬷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忙上前问自己的侄儿进展如何。
谁知那钱熠只是看了柳枝一眼，只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既然老太君说要发卖，那便卖了吧！”
见此情景，钱嬷嬷也知这估计是谈崩了，她便也不再对柳枝有好颜色，直接叫人牙子把她捆了起来带走。
只是还没得及出门，那人牙子就被兴荣拦了下来。
钱嬷嬷见是谢瑾怀身边的人来了，颇有些警惕道：“兴荣小哥，这是老太君的命令，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可别为难我们！”
小蝶抓住柳枝的手，一脸激动，她小声道：“我就知道，你在围场伺候过九爷一场，他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柳枝看向兴荣，心底隐隐有了一抹期待，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
可惜，接下来兴荣的话，却彻底让她心凉……
兴荣眯起眼轻轻一笑，“钱嬷嬷别这般紧张啊！”
“是九爷听说你要将柳枝这丫鬟发卖了，这才差我过来询话，想问问这丫鬟卖了多少银两！”
“九爷还说，这柳枝姿色不凡，定不能卖亏了去。”
钱嬷嬷一愣，似乎没想到谢瑾怀知晓了以后，居然不是闹着要把人留下，反而是来询问价钱的。
一旁人的人牙子立刻反应过来，笑着上前回话，“请九爷放心，小的开的价绝对公道，这姑娘值五十两银子呢！”
人牙子说的价格倒也大差不差，一般十三岁以下的丫鬟就值个五两银子，十六岁到十八岁左右的丫鬟的卖身钱也就十两银子到五十两银子左右。
兴荣听闻却很是不悦的摇头，“你这出价还不黑心吗？”
“这柳枝可不是一般丫鬟，那可是被扬州知府精挑细选才送进武德侯府的瘦马，单不说她容貌俊丽，就说她那一手琵琶绝技那也是价值千金的！”
“更何况她之前住在听鹂院的时候，四季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侯府光花在她身上的钱，可就不止这个数目了！”
“你居然给只区区五十两银，这是瞧不起谁呢？”
这人牙子瞬间激动了起来，原以为只是发卖个丫鬟，哪知竟然是扬州瘦马。
就算是再多花上些钱卖下来，只要将人送进京城的花柳巷，定然能大赚一笔呢！
人牙子上前问道：“那谢九爷的意思是，要多少银两才肯将出手呢？”
兴荣想了想，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两？也行……”说着那人牙子就开始在身上掏银票。
兴荣挑了挑眉，“是五千两白银！”
那人牙子，瞬间呆愣住。
一个丫鬟，怎值得五千两银子？
人牙子觉得这价格太过荒谬，“您这是存心拿小人寻开心吧？若不想卖，又何必叫小人白跑一趟……”
钱嬷嬷瞧的出，那兴荣分明是来搅局的。
她对那人牙子道：“老太君的意思本就是随意发卖算了，咱们武德侯府，又无需靠一个丫鬟的卖身钱发迹，你且给个你承受得起的公道价便成。”
人牙子听闻，这才重新呲着个露出笑意，“嬷嬷是个爽快人，咱们也不占您的便宜，就按扬州那边最高等的瘦马价格来卖，小的愿意出一千五百两银钱如何？”
这价格的确是已经是到顶了，钱嬷嬷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兴荣有些急了，眼瞅着人牙子就要付钱将人带走了，他忙打断道：“且再等等！”
“兴荣小哥你究竟还有何事？”钱嬷嬷有些不悦。
兴荣回道：“我家九爷院里缺几个丫鬟，正巧今儿人牙子来了，那就再挑些送过去。”
人牙子一听，这居然还有买卖能做更是欢喜，“不知九爷喜欢什么样的丫鬟，明儿我挑些好的来，给九爷送过去。”
兴荣皱眉，很是果断，“不行，就今天！”
“这么急？”
“九爷院里新添了个通房，总得有人伺候吧！这不得再添两个人？”
钱嬷嬷有些不屑，“一个通房丫鬟而已，又不是正经主子，还想要多少个人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