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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此粗劣的办案,他竟也能做到府尹之位!”黄御史心想回京后,他定要好好去吏部查查当初举荐陈清锐之人,这等鱼眼珠子都敢混进来,这人恐怕眼神也不咋好使。

    不过现在嘛,并不妨碍他继续教育教育这位只会给人下刑的青天府尹。

    这会儿已经天色微微擦黑,黄御史也说累了,正准备用点饭继续工作,白玉堂就拎着叶云进来了。

    “你……”怎么忍不住把人抓来了?

    展昭正欲开口,白五爷就将供词递了过去,言这叶云已经认罪。

    “他……怎么认罪了?”

    说起这个,自然还得归功于叶青士,老先生一辈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真制不住自己儿子,他只说若叶云不去自首认罪,便将他逐出师门、剔出叶氏宗祠,叶云就没办法了。

    毕竟如果他被逐被驱,那么他即便活着,也已经死了。

    倒不如自首认罪,或许还能借着老父的余荫活下来,只要他还是国手叶青士的儿子,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叶云想得确实很美,可他遇上的是展昭和黄御史。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眼里不容沙,叶云这等畜生行径,竟以治病为由逼迫良家妇人,更甚之后以此作要挟,要挟败露后,竟杀人嫁祸,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仅有违医者品德,更是触犯律法,人神共愤,焉能有活命的可能。

    “好了,人也带到了,五爷就不奉陪了。”白玉堂说完,到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便转头道,“哦对了,明日黎知常说要下厨,你有时间可以来看看。”

    展昭闻言心中一动,然后默默转头看了一眼黄御史。

    黄御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姓黎字知常,应该是他上峰黎大人家的长子吧?怎么还跟下厨扯上了关系?难道督察院中那道传闻已久的鲜汤并非出自庖厨之手?不行,他明日也得去看看。

    于是第二日,黎望本来是准备做点儿药膳送去叶府给老先生表表歉意,一转身就发现蹭饭的居然还“一拖二”。

    他的眼神立刻射向白五爷,白玉堂谁啊,半点儿不慌道:“这可不怪五爷,谁让你声名在外,让人好奇呢。”

    黄御史轻咳一声,他方才已经确认过了,确实是上峰家的大儿子,这眉眼都不用问,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来都来了,黎望也不能将人赶出去,便让风云楼的厨子多做了两道菜,又让人把炖好的药膳汤送去叶家后,这才入座开席。

    “这桃花酒,怎与别处的不大一样?”

    “加了些白芷之类的调酒,除湿防寒,你可少喝些吧,笼统就带了这么一壶。”

    白五爷一听,当即就要伸手去抢,无奈桌上还有个高手展昭,江湖人嘛,谁不好一口酒啊,这公务之余喝上一杯,总归是不会误事的。

    于是两人夺酒的功夫,黄御史已经悄悄伸手端起了桌上的汤盅。

    说是汤盅,其实里面装的不是汤,而是蛋羹,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码着河虾仁,还有新鲜的河虾籽,配着点点青葱,卖相就已是一绝。

    黎望当然不止会做药膳,毕竟药膳带了个药字,寻常人怎么可能天天吃呢,简单的快手菜他自然也做得极好。

    “这鲜味,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嘛。”五爷也不抢酒了,反正黎知常也跑不了,等哪天上人家里要就成了,这会儿还是吃饭更重要,“你这料汁,怪鲜的哩。”

    那当然是鲜,河虾本就吃的就是一个鲜字,不然那么小的肉,谁愿意费劲去吃呢。黎望讨厌剥虾,故而将虾头取下煸香,以此调了料汁,又叫人把虾仁剥出来,这一口一勺,配上软滑的蒸蛋,才叫过瘾呐。

    “这油爆鳝糊也好吃,知道五爷好吃一口鲜,什么时候做个鱼尝尝呗?”论得寸进尺,天底下没人比得过白玉堂。

    黎望: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吧。

    等酒足饭饱,黄御史提出离开,展昭自然陪同,五爷懒懒地靠在塌上,全跟当自己家似的。正是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小二的声音,只道叶青士老先生派人来请黎公子过府一叙。

    “老先生昨日那大受打击的样子,他今日怎么又来请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做鱼做鱼做鱼!

    第20章

    知常

    独子长歪到这种地步,叶青士自然大受打击,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第二日草草起来去看孙子,思及那不争气的孽障,又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小裘,你讨厌你爹吗?”

    叶绍裘呆愣愣的,他虽然痴,却不是傻,经昨日一番,他已然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已经再不会伤害云娘,可……

    “什么是讨厌?”

    叶绍裘长到十一岁,因痴症不受亲爹喜爱,没人教他人之常情,也没人叫他读书习字,他做什么事都出于本能,故保持着人最初的赤子之心。

    叶青士看到这样的孙儿,眼眶中的眼泪终于决堤,抱着孙子狠狠哭了一场。这些年他沉迷医道,对独子管教不严,又让亲孙子这般恍恍惚惚过了十余年,他一直不服老,这把年纪还要周游中原各地,探访医学之道,可现在一想,亲人于他也同样重要。

    在叶云身上犯的错,不该在小裘身上重演,叶青士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正是此时,小厮前来通传,称一位姓黎的公子送了一盅药膳汤过来。

    叶青士一听姓黎,脸上的神色便有些说不出的凝重。平心而论,他自然很欣赏黎知常,可到底也是对方戳破了叶云的真面目,短时间内,他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对方。

    他想了想,便道:“送进来吧,毕竟也是一番心意。”

    风云楼距离鹤云堂叶家非常近,所以这药膳汤送到的时候,还很有些烫手。这汤盅一揭开,扑面而来的香气裹着淡淡的药香,竟很有些好闻。

    作为一个医者,叶青士自然也会药膳,可医者做药膳,药气是很重的,他从前也觉得吃药膳,多是为了食补,不拘什么滋味,毕竟总比喝药来得强。

    可这盅汤却不然,医者的鼻子都是很灵的,叶青士轻轻一嗅,便知这汤安身静气、补气凝神,且用药稳当,真真的恰到好处。

    “该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叶绍裘呆愣愣地被人带过来,只他一坐下就被桌上的香气所吸引,眼睛也有了几分神采,叶青士见此,便伸手先给孙子舀了一碗:“慢点儿,小心烫,这汤你也能喝,不过不能多喝。”

    “烫?不烫。”叶绍裘伸手摸了摸,便自顾自喝了起来,云娘教过他吃饭,他已经很会自己吃饭了。

    见孙子喝得欢畅,叶青士的心情也略微轻松了一些,他已经是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了,如果小裘这孩子一直能这么开心,其实也无所谓痴不痴,他总归在京中还有几分薄面,定能将这孩子的未来安排妥当。

    想到此,叶青士的心情又轻盈了几分,他也给自己舀了一碗,这汤羹刚一入喉,他的眼神就是一亮。不得了,这小友的用药分寸感,竟是比很多老大夫都要来得精准。

    待一碗汤喝尽,叶青士忍不住喟叹一声,果然这麒麟儿都是别人家的,若他叶家有这般禀赋的奇才,他也不用愁传承的问题了。

    “要,还要!好喝,好喝的汤!”

    叶绍裘身体底子弱,叶青士可不敢让他多喝,忙让人将药膳汤收起来,可小裘闹腾起来,也是真的闹腾,等汤里的药劲过去,竟伏案呼呼大睡起来。

    叶青士有些担心孙子,便伸手摸脉。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当真是吓人一大跳。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脉象,不然怎么这脉象……比昨日比起来,好了这般许多?!

    他惊讶的同时,也忍不住给自己切了个脉,然后叶青士就将视线落在了桌上的汤盅处。

    沉默许久,他张口唤来仆人:“去风云楼,请黎公子过府一叙。”

    如此才有了叶家仆人去风云楼请人的场景,白五爷猜不到叶老先生的用意,黎望本人却猜到了三分。

    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原本他在现代做药膳的时候,是没有这么立竿见影效果的。更准确来说,偏向于正常饮食的药膳,只要药材的用量不超过5%,那么效果就很微乎其微,充其量就是吃得舒畅些,吃完心情稍微好一些。

    但只要药材的用量超过10%,第一次吃他的药膳,就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当然之后再吃,效果就会逐减下去,他第一次吃他自己做的药膳,还以为老天爷送了他痊愈身体的金手指,后来才发现也就能堪堪维持住一个状态,如果有什么大病风寒,照样小命玩完。

    他娘还以为是习武让他的身体强壮,其实是他自己做饭后有了气力,才能勉强学武,两者相辅相成,他才能病歪歪地活到十九岁,要知道他幼年还有名医断言他活不过十六。

    对他这样的病弱子都有效,对其他健康正常人的效果自然更好,黎望送这一盅汤过去,为的是道谢,其实也不乏私心。

    毕竟叶老先生说了能治一半,便不会是口出狂言,人总归是想活的,既然活着,谁不想活得更好些。

    “小生黎知常,拜见叶老先生。”

    叶青士看着眼前面色浮白的青年,他尚且未及弱冠,便有这般的心智和能力,若不是身体不好,或许能肩比那晏公。

    “老朽便厚着脸皮,叫你一声知常,你这字可是你父亲取的?”

    这字确实是老头子取的,一般来说古代男子取字,多是及冠礼的时候,但他十六那年被人从考场里面抬出来,老头子怕他迈不过去十六这个坎,便在知道他中了秀才后,为他取了“知常”二字,知足常乐,也是明知平常。

    当然,也有不再希冀他追求功名之意,哪怕他一辈子只做个普通秀才,亦或是江湖人,老头子也不会阻止。

    黎家已经满身荣耀,并不需要他一个病弱子去撑什么门面,对此,黎望表示一身轻松,至于外人投来的那些可惜可怜的眼神,他是不大在意的。

    “是家父取的。”

    “你可欢喜?”

    黎望自然点头:“自然欢喜。”

    医者本就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叶青士能看到黎知常眼中的真诚,于是才道:“等老朽回京后,你自可递拜帖去老朽府上。”

    黎望闻言,行了个大礼:“多谢老先生。”

    “不必,你给出了诚意,老夫不过是还礼罢了。”叶青士心中很明白,叶云的事,是他自己造的孽,与眼前这个文弱的年轻人并无一丝瓜葛。

    白玉堂懒懒散散地在鹤云堂门前踢着石子玩,待他踢掉第五十六颗石子时,黎知常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

    黎望心情很好,于是他难得没怼五爷,只道:“叶老先生何等人物,他为何要为难小生?”

    “这还用说吗,要不是你带着案卷上门,打了那叶云一个措手不及,他叶云这会儿指不定还在外头逍遥法外呢。”白玉堂以己度人,如果自己是叶青士,虽然是个孽障儿子,但也会迁怒于人,故此才道。

    “这就是你与老先生的境界不同之处了,不过若是五爷心胸宽广如同那大海一般,估摸着也不会因为一个名号就气呼呼北上了。”

    白玉堂闻言气得跳脚:“黎知常,别以为五爷不敢打你!你不阴阳怪气我会死吗?五爷的胸怀,分明就很宽广!你把话给我收回去!”

    “我不!”

    “收回去!”

    两个人就像小学鸡一样斗了一路,反正展昭带着一身工作的疲惫回来时,是微微有些羡慕的。

    “展昭,你来评评理,五爷我是不是心胸宽广,能容人之所不能?”

    展昭:……

    “你怎么不说话?”

    展昭于是委婉表示:“展某平生从不说违背良心之言。”

    五爷闻言,瞬间垮起个B脸,并且将身后一米多长的大刀拔了出来:“展昭!黎知常!受死吧!”

    反正就,五爷还是那个五爷。

    *

    因为郑州的收尾事务还没做完,新任的郑州府尹也还没有上任,所以展昭和黄御史仍然需要留在郑州,可北方的天气说冷就要冷,黎望可不敢赌自己的身子骨,故而他第二日就决定返京,毕竟叶青士老先生亲口说之后会暂居京城。

    “五爷不同咱们一道回吗?”南星还是念念不忘给对方安保镖的任务。

    “他自有他的去处,再说他不在,咱们还能少做一个人的饭。”

    南星听罢,深觉有道理,便点头道:“那少爷,咱们快些上路吧,否则晚些恐进不了东京城。”

    然后,南星这丫乌鸦嘴就一语成谶了。

    因为一场骤雨,他们不得已停下了赶路的步伐,等夜色深了,只能在一座破山神庙落脚。虽然护卫已经努力将破庙密不透风的砖瓦遮住,但该冷还是冷。

    黎望裹着轻裘窝在不漏雨的一角,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喝着药汤。

    “少爷,再喝些吧,温温身子也好。”

    这会儿凄风楚雨,竟是下得愈发大了,黎望手凉,便将碗放下,正欲再裹紧一些,武人的敏锐使他迅速抬头看向门边:“谁在那里!”

    门边很快传来嘻嘻索索的脚步声,映着柴火的光芒,黎望看到了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待人走近一看,竟是一寡母带着两个孩子。

    这样的夜里,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他们这般星夜赶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展喵喵:违背良心,天打雷劈,展某说不出来!

    第21章

    姓陈

    确认来人不具有危险性后,黎望便开始闭目养神,毕竟他这会儿精神头也算不上多好,顾好自己已是不错,至于其他自有南星去操心。

    南星见自家少爷已经开始休憩,便使护卫挡住风口,随后他转身去看方才进屋的那母子三人,却见三人也不生火,只相拥在一处,看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想必一路赴京相当艰难,便起了恻隐之心。

    “这位夫人,可要吃些汤饼?”南星见这妇人一脸戒备的模样,忙道,“不要误会,我并无恶意,这汤饼虽说是锅里吃剩下的,但很干净,我看两孩子都饿得很,不妨吃些吧。”

    妇人原想拒绝,毕竟这汴京已经快到了,她实在不想出什么岔子,可她听到两孩子打鼓的肚皮,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况且这些人打扮富贵,恐也不图她们孤儿寡母什么,便抿着嘴接过了汤饼:“多谢这位小公子,冬哥春妹,还不快说谢谢。”

    “谢谢公子。”两孩子叠声起,竟是熟稔得很,就跟街边的小乞丐没两样。

    南星闻言,便忍不住皱眉,却见这妇人将汤饼都分给了儿女,自己则道:“实不相瞒,我本湖广均州人士,无奈家乡闹了灾荒,实没有办法了,这才带着一双儿女乞讨入京。”

    湖广均州啊,这离着东京城可不近呐,南星眼中立刻带上了佩服,毕竟一弱女子能有这份毅力带两孩子入京,且能平安到达,便足见这位夫人的能耐了。

    只是这逃荒,怎么跑东京来了?这里的物价可不低,寻常百姓可根本负担不起东京城的日常开销,毕竟光是住宿就能耗去不少银钱。

    “夫人可是来汴京投亲的?”

    妇人便摇头道:“不是,我娘家早没人了,我夫家姓陈,灾荒也让二老送了命,我在均州无以为生,丈夫入京赶考又一去不回,故而无奈,只能选择赴京寻夫,只希望能寻到他啊。”

    南星便有些讶异,只问:“明年春才是科举考试日期,夫人怎知陈相公一去不回?”

    妇人一听,便知这位小公子误会了,她伸手摸了摸两孩子的头,只叹了一声道:“三年前,我夫君就入京赶考了。”

    “啊?”南星这才反应过来,又不知该说什么,便又胡乱聊了两句,见两小孩吃饱后,妇人开始用饼,便不再同人聊天,只回去守着少爷。

    第二日天就晴了,等黎望醒来的时候,那母子三人已经离开,他便也不再关注,倒是回京路上他觉得无趣,南星才将昨晚的夜聊说了出来。

    “少爷,你说这三年赶考都不回家,这位陈相公到底还在不在汴京城啊?”

    黎望一个爆栗子打过去,不过打得轻,南星也不觉得痛,只虚捂着额头道:“少爷,你打小的作甚啊?”

    “打的就是你,南星,你真当你家少爷我能掐会算啊,这陈相公哪号人物,连鼻子眼睛都没见过,我如何能知道啊?”黎望说完,见书童蔫蔫的,倒也给出了一个自己推测,“不过嘛,这三年都没音讯,恐是早没了命咯。”

    “啊?那……这位夫人岂不是白来一趟?”

    “白来一趟,总比夫君是个人渣来得强啊。”黎望如是道。

    南星不解:“怎么就人渣了呢?”而且人渣是啥意思啊?

    “这没了命不送信回家,这是常理,可他若活着,三年不送信回去,要么是没考上颓了心智,没脸面送信回去,可你看那妇人家境,想来也一般得很,哪里负担得起东京城的日常开支,多半已不在京中了。”黎望说完,见南星听得直皱眉,便又道,“当然了,或许这位陈相公三年前榜上有名,这做了官,嫌家乡陋妻不够格,便命人隐瞒实情,只顾自己快活。”

    南星越听眉头越紧:“少爷,你怎么越说这位陈相公越不是东西呢?”

    “那还能如何?像戏文里那样,摔下山失忆,然后取了美娇妻,这娥皇女英都难割舍,最后大团圆结局?”

    南星肃着脸摇头:“没有,少爷你不要胡说。”

    黎望逗够了小南星,便又闭目养神起来,南星想着想着却愈发坐立难安起来,只思及昨日那位夫人的希冀眼神,心里头就有些难过起来。

    “怎么了这是,屁股底下有钉子啊?”

    南星闻言抬头,他也不回答有没有钉子,只问:“少爷,三年前贡院金榜,可有姓陈的相公?”

    “你还在想这个啊?”黎望心中一叹,只道,“那自然是有的,陈本就是大姓,虽说科举选拔严苛,但总归天赋者层出不穷,说来也是巧了,三年前金榜题名,那位新科状元就姓陈。”

    “啊?小的忘记问她夫君姓甚名谁了。”

    黎望便摊手道:“那就没法子咯。”

    说着话呢,汴京外城门就到了,黎望是官宦子弟,自不用跟普通百姓一样排队,他出示路引给了过路费,便往内城而去。

    汴京城分内城和外城,过城门均要出过路钱,当然也不多,一个人只要几文钱。可就是这几文钱,也已经难倒秦香莲了。

    她本就是一路乞讨入京,还带着两孩子,昨日有好心人赠饼,今日这顿饭还没着落,她拥着两孩子站在汴京城的内城门口,只觉得举目无援。

    刚才过外城门口时,已经用光了她身上所有的铜板,这连城门都进不去,她如何去找夫君啊,秦香莲此刻才明白,汴京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接触。

    “咦?少爷,那不是昨夜……”

    黎望记性极好,自然记得这是昨晚同宿破庙的母子三人:“怎么南星,你要帮她们入城?那帮了之后,岂不是还要帮她们找落脚的地方?这汴京城找人不易,你是不是还要帮她们找那位陈相公?”

    南星:……

    “行了行了,别这副沮丧的模样,有事找开封府啊,既然是入京寻人,这京城地界的路引可比其他城池管得严苛多了,只要这位陈相公没有出京的路引记录,说明就还在城中。这会儿排队入城呢,你要是想帮,便下去提醒两句。”

    南星闻言,立刻带着喜意下去,当然边走还不忘夸自家少爷人美心善,反正等黎望入内城时,南星已经一脸喜意地跑回来了。

    “开心了?”

    南星点头:“开心了,展护卫那般能耐,开封府衙的其他人应也有大本事,定能替那位夫人找到相公的。”

    黎望心想那可未必,这人心难测,谁知道这书生三年内去了哪里啊。

    一路回家,黎母早就在盼了,见大儿子回家,忙让人张罗洗浴饮食,见儿子脸上并无病色,才温声道:“可见到叶老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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