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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见到了,老先生说他不日就会回京,届时可去府上拜会,还请母亲放心,老先生说起码有五成把握。”

    黎母一听,当即大喜:“当真?不行,我得立刻派人去渡口城门口守着,老先生一入京,咱们就送拜帖去。”

    ……倒也不用这么急,至少得人儿子头七过去吧,不过这样的话,黎望是不会说出来告诉母亲的。

    “菩萨保佑啊,菩萨保佑,儿啊,咱们明日就去大相国寺还愿吧。”

    黎望很想拒绝,但很显然东京城达官夫人们最喜欢的就是拜佛烧香,要知道东京城周围大大小小的寺庙能有近千座,若是野寺野庙加起来,那数目更是可观,当然若论香火最好,还得是皇家寺庙大相国这都这个时辰了,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黎母正在高兴呢,语气也免不了松快许多:“你父亲吃席去了,乐平公主驸马的生辰宴。”

    “乐平公主的驸马?可是三年前那位出尽风头的陈状元?”

    “正是此人,当初也是一桩美谈。”黎母说完,又道,“知常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黎望便摇头道:“没关心,就是随口一问,我记得他是贫寒出身,怎的久居京城,不见他回乡扫墓或者将亲人接进京中享福啊?”

    “这谁知道呢,许是家乡没人了吧。”还有这位皇姑脾性大得很,谁也忤逆不得她,听闻那位陈驸马日日小意陪着,也不知寒窗苦读十年到底图的什么。

    只是这样的话,黎母是不会告诉大儿子的。

    黎望也不会追问,只当是听个趣。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半个月,他竟从白五爷口中又听到了那位妇人寻陈姓夫君的故事。

    “可恶啊,这陈世美竟是贪慕虚荣至此,那公主就这般好吗?”白玉堂说完,义愤填膺地灌了杯冷茶,才勉强降了些火气道,“那秦香莲本就是他原配妻子,还有他两个孩子,他竟眼都不眨,便是否认,这种男人,呵!”

    黎望觉得自己有当神算子的天赋,如果以后老头子又被贬了,他可以考虑去东京街头摆个摊,准能创收挣钱。

    “你怎么又不说话?”

    黎望便道:“妄议皇戚,可是重罪。”

    “……你可拉倒吧。”白五爷一句话戳穿,“你就是嫌麻烦,不过这回不用你办事,五爷已经同那姓展的下了战书,这回比的是谁先让负心汉承认自己的身份!”

    黎望:……不愧是你,白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这次肯定是五爷赢!

    第22章

    同去

    黎望总觉得陈世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这会儿读书人叫什么世美、仁美的不要太多,他也就没多想,直到他听到了秦香莲这个名字。

    夭寿了,现场版秦香莲和陈世美上映了!

    “你怎么这么惊讶?你认识啊?”

    黎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道:“我表现得很惊讶吗?没有吧?”

    “有,你眼珠子都散了,而且你现在说话的声音都变高了。”五爷非常直接地戳穿道,“黎知常,你从实招来,你不会是认识一个叫秦香莲的小女子吧?思春了?”

    黎望伸手就打掉五爷窜过来的手,没好气道:“还小女子,五爷你吃饱了没事做,可以去让那姓陈的驸马开口说真话,别没事老跑我家来,还总不走正门,昨日差点儿把家里的小丫鬟吓出个好歹来。”

    “你们文人那套上门就要递拜帖的规矩太烦了,五爷不耐这些,大不了下次躲着那些小丫头便是了。”白玉堂说完,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你别打岔,你真不认识秦香莲?”

    黎望刚要否认,见五爷那雀跃的小眼神,立刻就改了主意:“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与你有关吗?”

    白玉堂大马金刀地坐着,见桌上摆着香梨,随手取了一个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才道:“自然是有关的,你明年就要及冠,黎家伯母就没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吗?”

    说来要不是黎望这一身病,估计早就成亲了,就好比他大堂哥黎錞,现年二十八岁,最大的孩子已经开蒙上学了,从前黎望也想过娶妻这事儿,可单着单着,竟觉得单着也不错。

    反正黎家也不需要他传宗接代,黎望自然乐得轻松。

    但话不是这么说的,黎望只道:“五爷长小生一岁都未急,小生急什么呀~”

    “你家同我家怎么相提并论?白家再如何富有,那也是商户,你这般聪慧,你母亲定然是想抱孙子的。”白玉堂竟也非常清醒,又道,“再说我对男女之情无甚兴趣,更对小孩子没有耐性,我老早就同兄长说过,兄长也说随我脾性。”

    白家大哥真是太宠这只白老鼠了,黎望便托着腮道:“如何不能相提并论?别拿有色眼光看书香门第,我家还真没那么多世俗的规矩。”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这个规矩吗?”

    “这句话出自孟子,原句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通俗来讲就是人不孝的表现有很多种,但不做到后辈之责是最不孝的,舜娶老婆没告诉爹娘,就是不孝。”黎望掉完书袋,才继续道,“所以这里的‘后’,并不是子嗣的意思。”

    白玉堂听完,却忽然跳了起来,他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找到了什么关窍一般:“对对对,黎知常你这话说得极好!那陈世美敢不认老婆孩子,难不成他还敢不认老子娘吗?他在京城娶妻都不告诉父母,你说他是不是大不孝?”

    黎望:“……倒也没错。”

    “而且他父母亡故,他都没有回去奔丧,是不是大大大不孝?”

    黎望再次点头:“没错,连舜都被评判为不孝,他陈世美自然也不能例外,即便乐平公主有权有势,那也不敢跟天下读书人的孝义作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五爷你也说了,他陈世美根本不承认自己祖籍湖广均州,不是吗?”黎望从炉子上取了小吊梨汤,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继续道,“他既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陈家父母便不是他的父母,他是皇戚,是可以拒绝开封府传唤的。”

    “竟还有这等特例?”

    “自然是有的,若真有真凭实据,证明他陈世美祖籍湖广均州,乃秦香莲的丈夫,那也得三司会审,至少大理寺和刑部都要在旁听案。”白玉堂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规矩,这听完黎知常的科普,脑袋都大了一圈,只恼道:

    “这规矩,岂非能让那陈世美逍遥法外,继续做他那都尉驸马?”

    黎望放下小吊梨汤,抬头道:“那就要看五爷你的本事了,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总归是有痕迹可寻的。”

    “你的意思是,找到陈世美从前生活过的痕迹,然后找出让他无法反驳的证据?”白玉堂一想,正是此理,便又自问道,“那什么样的东西,会让他无法反驳呢?”

    黎望点了点案几,提醒道:“字迹。”

    “什么字迹?你说比对字迹吗?可万一那陈世美故意写得四不像呢?”白玉堂不惮以最坏的想法揣度这姓陈的狗东西。

    “小生更倾向于他根本不愿意配合。”黎望说完,又道,“不过五爷你只需要找湖广陈世美的字迹,和状元郎陈世美的字迹就足够了。”

    白五爷一听,眼神就是一亮:“还得是你们读书人最懂读书人!走了,五爷便去那湖广均州走一遭!”

    然后白玉堂出了西城门,没过多久,就碰上了在茶肆喝水补充干粮的展昭。

    冤孽啊,怎么就想一处去了呢。

    “五爷为何跟着展某?”展昭从容开口。

    “什么叫五爷跟着你,这大路朝天,五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展护卫难道还管人赶路出京不成?”

    展昭心想别人我管不着,你白五爷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他很难看不出来,便道

    :“五爷自可来去,但湖广均州正在闹灾荒,还是莫去了。”

    “你能去得,五爷就能去得!”

    展昭无奈,只得跟人同行,不过都是江湖人,赶路的速度极快,没过几日,两人就赶到了均州界陈家村。

    “这里这么荒,你确定还有人吗?”白玉堂抬眼一看,心想难怪那陈世美敢这么嚣张改换身份,却原来是算准了老家偏僻,要不是那秦香莲拖儿带女入京,还真能让他蒙混过去。

    “先查探查探,若是找不着,再去本地县令处问问。”

    那边厢鼠猫寻根陈家村,这边黎望也得了个帖子,说是秋日菊花诗会,京城地界但凡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的,都会去凑个热闹。

    “儿啊,不想去可以不去,反正随你心意的。”

    黎望翻开帖子,看到上面主办人之一某陈姓状元的名字,原本拒绝的话就咽了回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去凑回热闹好了。哦对了,晴儿呢,要不要同去?”

    黎母听到二儿子的名字,就忍不住头疼:“先头又跟人起了争吵,正在跪祠堂呢。”

    黎望:……竟没有丝毫意外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黎青青:勇于犯错,力跪祠堂,下次还敢!

    第23章

    诗会

    读书人办诗会,是最快也是最容易聚敛名声的途径之一。

    满朝文武都知道上任状元陈世美出身式微,做了驸马后,阶级实现了大跳跃,外人看上去那是花团锦簇,可实际上呢,本朝驸马除非是出身勋贵,否则入朝为官少有顶实缺的,要么是镶金边的都尉,要么干脆就是个空头职务,只领薪俸那种。

    要没有什么志向的人,那指不定乐得自在,可陈世美显然不是,他从一届寒门跃升至当朝驸马爷,当然心怀野心,自然也不甘于此。

    乐平公主喜爱陈世美,自然愿意为他做面子,于是砸钱给老公办诗会,如此三年下来,也算是小有名声,至少外界谈起陈驸马,只会说他才华横溢,貌比潘安,甚至因贫寒出身,更懂贫寒学子的苦楚,今岁还资助了几个应试的贫寒举子,很是赚了票声名。

    菊乃是君子花,这会儿应该是最后一批晚菊,趁着冬日未来前办最后一个秋日的诗会,又办在汴京城外的蔡河边,自然吸引了不少读书人前去参加。

    黎望乘坐的车架刚出了陈州门,就被堵在了道上,南星下车一问才知道,这前面堵着的马车,全是去参加秋日菊花诗会的。

    “啧,果然爱凑热闹是人的天性,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京城地界果然不同凡响啊。”黎望望着前面看不见尽头的车架,若不是身体不允许,都想下车直接走过去了。

    “少爷你且安心等等,小的听说前面已经在疏通马车,应很快就能进菊舍了。”南星递了盏茶过去,小声道。

    黎望接过喝了一口,只觉得坐车坐得腰酸背痛,便忍不住发牢骚道:“这进去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人挤人,大家都想在诗会上鹤立鸡群,你家少爷我啊,也就是……”

    黎望停住了声音,没一会儿却听得车架旁边的马车传来一把清朗的声音:“这位仁兄,为何不说下去呢?”

    这哪位啊,偷听别人说话还这般光明正大?

    “自然是因为给人当鸡群太难听了,难不成兄台是去做‘鹤’的?”

    马车略微向前移动了一些,使得两辆并驾的马车更加靠近,黎望一撩开车帘,就看到对面马车上坐了个头戴玉冠的读书人,生得俊秀,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养出来的。

    “这做鹤做鸡,难道还能自己选不成?”那书生含笑发问,说完又道,“等候无趣,兄台何不过来下局棋?”

    黎望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下棋了,闻言脸色就忍不住臭了起来,不过他生得好,即便挂了冷面,也不会使人生厌:“为何不是兄台你过来呢?”

    对方思索片刻,竟真喊停了车夫,没一会儿就挤进了黎望的车厢里。

    黎母嫁妆丰厚,出手自然大方,给大儿子准备的马车当然是精心收拾过的,这马车就比别的宽敞,暗格里备了各式糕点茶叶,甚至还有药丸冲剂,比别家出远门还要准备得齐全。

    “仁兄面生,不是京中人吧?”

    “是不是京中人,都已身在京中,不是吗?”

    “是极是极,仁兄说得不错。”读书人摇着折扇,施施然坐下,可见也是个厚脸皮的,“小生晏崇让,家中行四,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晏?这个姓在京中可不多见,黎望不傻,立刻就联系到了一个人,但既然对方自己不说破,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小生黎望,字知常。”

    晏崇让本是因无趣才来这菊花诗会凑凑热闹,却没成想竟遇上个这般有趣的人,黎姓在京中可不多见,况且看这马车装饰,再看这黎知常的仪态谈吐,他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

    但对方都没说破他的身份,晏崇让自然也不会叫破对方的。

    “黎兄,幸会幸会。”

    黎望一听,便觉对方上道,于是两人真坐下来聊了起来,反正读书人除了下棋,总归还有许多可以聊的安全话题。

    “原来黎兄今年才一十九岁,那倒是小生年长一岁了。”

    ……淦,怎么最近遇上的人都比他大,这货居然跟五爷一个年纪,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不过人有个好爹,黎望不敢随意开腔怼人。

    “明年就及冠了,不小了。”黎望随口说完,便将话题扯远,“不过小生初来乍到,不知这菊花诗会可有什么说头?或者是有什么忌讳的地方吗?”

    “这个应是没有的,去岁也没有今年这般排场,不过明年就是应试之年,京中举子变多,倒是也不算奇怪。黎兄不就是今年入京吗?”晏崇让笑着道,他说完还伸手娶了块茯苓糕点,也不知加了什么,还怪好吃的哩。

    这是在试探他的功名呢,黎望便据实相告,反正他也没准备回乡考举人。

    晏崇让一听,愈发觉得亲近,因为他也是少年就中了秀才,只他上面还有两位聪慧的兄长,他便被父亲压着练火候,反正近几年是不会下场考试了,如此才闲极无聊,连这陈驸马的诗会都跑来凑热闹了。

    谁知道啊,这同他想到一处的人这么多。

    “看这架势,恐怕还得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估摸着全京城的读书人都来了,搞得这么大,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拔得头筹呢?”

    黎望等得冷得慌,便道:“反正不是我,晏兄可要作诗?”

    “不作,我是个俗人,这菊君子的名号,可担不起。”

    ……听着确实不大好听,黎望也默默捻了块糕点,小口吃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归是漫长的,好在前面又新开了一条道从后头绕过去,有脸面的都想从正门跟几个主办人热络地聊上两句,但黎望和晏崇让都没有这个心思,于是便绕了一段,终于算是进了菊舍之内。

    说是菊舍,其实占地面积可不小,大概是为了诗会,搬了不少菊花的盆栽,除了本身就长在院中的,还有不少是靠着乐平公主脸面借来的,红的粉的,甚至还有不少稀罕品种,只是黎望对赏花没什么品鉴能力,随便逛了一逛,就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黎兄怎的坐在这里?”

    晏崇让显然在京中读书人圈子里有些声名,刚才一进来就打招呼去了,这会儿竟又找了过来,甚至一屁股占了黎望旁边的位置。

    “这里不好吗?”

    晏崇让:……倒也没什么不好。

    诗会嘛,无外乎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者作诗引他人品评,这诗会早就定了主题,这些诗当然十首有九首都是提前作好的,像黎望这样一首诗都不带的,才是凤毛菱角。

    两人正说着话呢,远处的喧哗声忽然小了起来,黎望转头远远看去,却见一身穿鹅黄锦衣、脚蹬皂靴的文人执扇而来,他生得俊朗,因一双天生的多情眼,确实很招女子喜欢。

    “黎兄认得这陈驸马吗?”

    黎望摇头:“不认得,但上届的状元郎,谁没听过啊。”

    “倒也是,本朝第一位娶了公主的状元,名头大些也是应当的。”

    怎么听着,这位晏公的四儿子不喜欢陈世美呢?唔,不过人是宰相之子,有不喜欢的权利。

    黎望随意想着,正准备胡乱说两句,竟见那陈世美推开人群走了过来,见晏崇让便是一笑:“崇让兄,许久不见,晏公他可还好?”

    ……哦,原来如此:)。

    晏崇让却是神色淡淡,没有要多谈两句的意思,陈世美也不是不会看脸色,便妥帖地换了态度:“不知这位仁兄……姓甚名谁啊,怎的未在京中见过?”

    他不看不知道,一看这般美姿仪,若是入京赶考的举子,怕是早该声名鹊起了,毕竟人长得好,总归是占些好处的。只是这越看,越觉得眼熟,难不成是在何处见过?

    “小生姓黎,蜀中人士,驸马爷自是未见过的。”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驸马,陈世美自然做过京中大官们的功课,这一听姓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尊父可是御史中丞黎大人?”

    黎望看了一眼晏崇让,晏崇让也回了个眼神过去,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然后一人一句把陈世美给搪塞走了。

    “可算是走了,陈驸马这人好相处是好相处,难相处也是真的难相处。”

    黎望表示不能更赞同,不过这么看着,陈世美确实看不出会阴鹜到不认父母妻小的样子,只能说为了权势,人心深似海。

    正是这时,一声激扬的琵琶声从河上传来,不似京中的曲调,倒有些湖广那边的味道。

    他们这边偏,却离河面很近,黎望捡了块能吃的果脯正准备尝尝,却见那抱琵琶的歌女自舟上下来,虽说蒙着面纱,可习武之人眼神贼好,他一下就把人认了出来。

    “啪嗒”一声,是他手中果脯落地的声音。

    晏崇让惊诧道:“黎兄,怎么了?这曲调这般动人吗?”

    动不动人他不知道,估摸着这会儿陈世美应该是惊心动魄了吧,黎望忍不住回望陈驸马,果见陈世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晏崇让顺着黎知常的目光望去,心中纳闷更甚,这琵琶女什么身份啊,竟能让这两人齐齐色变?

    作者有话要说:

    黎汪汪:谁不想近距离看剧呢~~

    第24章

    璧角

    这琵琶女不是他人,正是那上京寻夫的秦香莲。

    所以,这唱的是哪出啊?

    黎望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人了,毕竟当日破庙秦香莲打扮褴褛,整个人灰扑扑的,他认错也是情有可原,可没有啊,陈世美的反应已经佐证了秦香莲的身份。

    “倒也不是动人,而是这琵琶弹得很像湖广一带的船歌,时下京城还流行这般的小调吗?”

    晏崇让没出过汴京,自然也没听过湖广船歌,听黎望这么一说,倒也真起了几分兴致:“不曾流行,不过听闻陈驸马出身湖广,或许是他准备的独家曲目。”

    黎望伸手指了指神色还依旧僵硬的陈世美,直白道:“晏兄觉得驸马爷这副情状,像是自己准备的吗?”

    “……或许是乐平公主呢?”晏崇让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公主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会给人准备歌女,便又替自己找补道,“许是底下管事的人自作主张。”

    黎望心想这主张作得可太大了,估摸着等诗会后,这位管事的就可以回乡种田了。

    只是秦香莲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开封府衙的一次“钓鱼执法”?还是说秦香莲对陈世美依旧心存幻想,所以准备以最好的面貌唤起其心中的良知?

    “晏兄觉得这曲调如何?”

    晏崇让是风雅诗词丛中长大的,惯来听的是阳春白雪,这猛的一听这般清新小调,倒也觉得耳目一新:“倒也不错,不过这歌女似乎带着愁绪,听多了,难免觉得过于幽怨,与今日的诗会主题并不融洽,若是讲秋日寂寥的诗会,倒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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