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母被人扶着走下台阶，看着一身戾气的女儿要杀自家人，气得她吐了口血。

 「我告诉你，她确实不是棠棠，是沈蓉，你的亲侄女啊！」

 她一脸痛心地望着她。

 「沈蓉和你一样是沈家人，你竟为了一个外姓人杀了自家人！沈雁归，你猪狗不如，要下十八层地狱！」

 我有些紧张地看向娘亲。

 毕竟，娘亲最重孝道。

 她曾因为心疼祖母患有腿疾，为了寻一剂药，冒着生命危险用绳子把自己吊在悬崖去采摘。

 之前，我也试过写一封书信，告诉娘亲我在侯府的日子生不如死。

 盼着她早点将我带回边关。

 我想念郭叔做的香葱猪肉馅的大包子，咬一口肉汁四溢回味无穷。

 还想念娘亲为我绣的虎头娃娃。

 半个月后，我收到娘亲给我的回信。

 我高兴地躲进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看完后，我失魂落魄地呆坐整夜。

 信上只有一句话。

 【你怎能污蔑祖母偏心，我赠你的那些珍宝，祖母想给谁便给谁，你好好待在京城，要是惹祖母舅母生气，我便当没你这个女儿。】

 从那以后，无论沈蓉表兄妹怎么欺辱我，往我被子里泼尿丢毒虫。

 我都不会再告诉娘亲。

 果不其然，娘亲松开禁锢舅舅的手，把鬼头刀放在地上，双膝跪地朝祖母磕了三个头。

 「是孩儿不孝，害您担惊受怕。」

 我看到这一幕，恨得要吐血。

 侯府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舅舅更是跑到祖母背后躲着。

 祖母挡在舅舅面前，对娘亲颐指气使：「沈雁归，你杀了沈蓉是事实，该想想怎么弥补。」

 娘亲抬头看她：「那您说要女儿怎么做。」

 祖母哼了一声：「自然是用你的战功给你三个侄子安排进六部！还要把陛下赏赐给你的奇珍异宝，给几个侄女当嫁妆！」

 「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舅舅立马笑了起来。

 「还是娘管用！」

 「对了，沈雁归，你去跟陛下说一声，把我调到内阁去！你一介女子要军功无用，以后就留在侯府为众人梳洗衣物，别出去抛头露面了！」

 「好！」

 我看到娘亲仰头大笑。

 「狗日的，我能给你，但你有命享吗！」

 下一刻，鬼头刀穿过祖母肩侧，把舅舅的头砍了下来。

 祖母瞪大眼睛：「沈雁归！你！」

 娘亲令人把祖母控制住，将沈家人一一带到她面前。

 「娘，我只要棠棠，」娘亲叹息一声：「既然您不给我棠棠，那我就把您珍重的沈家人杀了，直到您说出棠棠下落为止。」

 随后，她把刀架在祖母最疼爱的小表弟脖子上。

 祖母吓得尿了裤子。

 「沈雁归，那可是你亲侄子！你杀沈蓉也就算了，还要杀你弟弟，杀你侄子！」

 小表弟哭得一抽抽的：「祖母，我好怕！」

 祖母哭得撕心裂肺：「他只是一个无辜孩童，又做错了什么。」

 「我本想替许棠遮掩丑事，看你如此暴戾，那我便告诉你真相。」

 祖母被人搀扶起身，晃晃悠悠朝众人揭露我的丑事。

 「许棠居家十三载，仗着亲娘是大将军，便虐待府中下人。甚至她欺负沈蓉，谎话连篇，还偷窃舅母珍宝！」

 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杀了这老妇。

 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做过那些事。

 可百姓却信了。

 「沈家真可怜，好心收留孤女，却被孤女骑在头上欺负。」

 「这娘俩都不是啥好东西，白眼狼！」

 「什么大将军，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坏种！」

 要不是有边关军拦着，他们早把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丢到娘亲身上去了。

 娘亲露出一丝困惑：「那棠棠人呢，她要是有做错的地方，我身为母亲定能教导她走向正途。」

 祖母捂住胸口骂道：「许棠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偷汉子。如今，我也不知她去哪里。怕惹出更多的麻烦，就让沈蓉代替她。」

 娘亲得知真相后，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原来……是我滥杀无辜了？」

 我震惊地看着娘亲。

 娘亲，你不要信！

 我十六年的人生里，恪守本分，从未与外男多说过一句话！

 只是我成了一缕孤魂，无法告诉娘亲真相。

 这世上，除了我以外，没有第二人能替我说出真相。

 舅母悠悠转醒，看到地上多了丈夫的尸体，冲上去扇了娘亲一耳光。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沈雁归，你还我蓉蓉，还我丈夫！」

 娘亲垂下眼帘，任由她毒打。

 舅母抽出一把长剑：「我要给蓉蓉报仇！我要杀了你这毒妇！」

 郭将军挡在娘亲身侧，一双虎目如火如炬地瞪着舅母。

 舅母被吓得身形微晃。

 「让开！」

 娘亲大喝道：「让开，让她捅我一剑！」

 舅母鼓起勇气：「听到没，是她叫我砍她的！」

 我着急地飘到娘亲面前。

 娘，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在骗你，我没有偷汉子，我是被杀的！

 求您了，求您起来，不要跪他们！

 可娘亲听不见，只一心认为是她乱杀好人。

 祖母心满意足地点头。

 虽然死了一个孙女，一个儿子。

 可她还有四个儿子，八个孙子，五个孙女。

 她盘算着怎么用我娘的军功给儿子孙子谋划前程，给几个孙女分金银珠宝。

 舅母目光凶狠地盯着娘亲，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娘亲看到她高高举起的剑，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我心急如焚地抱住娘亲。

 不是娘亲的错，不是的！

 可就在这时，人群里闯进来一个疯婆子。

 她高声喊着：「大将军，你被骗了！」

 「小姐没有偷汉子，小姐是被他们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