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晃眼，快一个月过去了。

 楚家小院里的两棵柿子树果子越发的大了，楚若白的亲事却还是没有进展。

 楚若白本人是有些发愁的，但也没有办法。底线已经给出去，没有合适的也只是天意了。

 小安却不一样，有了姐姐的开解，他觉得姐姐说的很对。

 现在没找到合适的，那就是那个顶好的人没出现而已，等到该出现的时候就自然会出现了。

 小安今天很高兴，因为他在山上碰到他柳大哥了，这说明他柳大哥身体已经好了可以上山了。

 其实柳石泽还没有好到那个程度，只是可以下地走动而已。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别说他还断了腿。

 在家时，柳娘子和柳老爹总是拘着他，不让他多走动，他在家躺的快发霉了。

 这会儿是他趁着他爹娘又去了媒婆家，哄着小妹在家和爹娘交代后才有机会上山来。

 柳石泽觉着他的腿并没有大夫说的那么严重，因为他下地走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走久了会有一些。

 当然，明显的后遗症还是在的，他慢走时还不明显，走得快了些腿就显得有些跛脚了。

 柳石泽刚发觉时还是失落的。

 这不仅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还意味着他打猎时的灵敏度会大打折扣，他们家的进项也大大缩水。

 不过他爹的腿脚倒是跛的更严重些，之前他还开解过他爹，若此时他表现出难受，他爹估计心里也更难受了。

 原本他上山只需要两三刻钟的功夫，现在他走上来竟然花了半个多时辰。

 “看来，以后进山的时间也要调整了……”

 柳石泽正失望的想着，就听见有人喊他。

 “柳大哥！柳大哥！”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他经常遇到的小孩儿小安。

 小安他们家的情况，起初柳石泽也是听同村人闲聊时提到过。

 柳石泽在山里碰到他的时候才真切感受到，快十岁的小汉子看着竟比自家六岁的妹妹还要瘦弱几分，所以往常进山时会对这个小孩儿多看顾几分。

 不过小安的姐姐，却是只有那次被他们姐弟搭救时见了一次，还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时候，到底是要避闲的。

 “小安，怎么了？别跑那么快。”

 见小孩儿跑得气喘吁吁的，柳石泽都怕他上不来气。

 “怎么不见狗子，你们平日不是一起玩的吗？”

 柳石泽知道狗子也是个可怜人，他和他爹被他爷奶叔伯当牛使又不给口吃的，他偶尔碰见狗子被村里小孩欺负还帮他驱赶过几次。

 本来这俩小孩没见他们有什么交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就总在一块儿玩了。

 小安兴奋地停在柳石泽跟前，开心道：“柳大哥你身体好了吗，都可以上山了？我可担心你了！”

 他绕着柳石泽看了一圈，才停下才回答柳石泽的问题。

 “我今天和姐姐一起进山的，就和小狗子说好了今日不用等我，我上来也没碰见他，倒是看到你了！”

 “多谢小安的关心了，我没什么大事。你跑过来和你姐姐说过了吗？”

 小孩儿真挚的关心让柳石泽觉得窝心，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担心小孩儿一声不吭跑过来，家里人寻不到他要担心了。

 “我和姐姐说了的，等会儿我再去找她。”

 其实楚若白这会儿正在半山腰上捡些柴火，山脚的他们昨天就捡过一轮了，剩不太多。

 小安说要往上走看看时，楚若白没有反对，只是让他一会儿记得过来帮她，她背大捆的柴火时需要小安帮忙托着才好起身。

 小安已经捡了几捆小的，打算等下让它们慢慢滚着下山往姐姐那边去会合，这边的山有些坡度，倒是挺方便的。

 不过看到柳石泽，小安就把捆好的柴扔到了一边，反正捆起来的柴火默认是有主的，一般村民都不会拿走。

 柳石泽点点头，“那就好。”

 “柳大哥，你要去打猎吗？”小安亮晶晶地看着柳石泽背着的弓箭。

 “我倒是想呢，不过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带着弓箭只是为了防身罢了。”柳石泽笑着揉揉小安的头，觉得这小子真可爱。

 “哦……”小安略有些失望，不过也表示理解。

 他左右看看，发现附近没有别人，就拉着柳石泽在旁边蹲下说悄悄话。

 柳石泽见他神神秘秘的，自己蹲着也难受，索性直接坐地上了。

 “怎么了？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我？”小孩儿太可爱，柳石泽忍不住逗他。

 “柳大哥，你别伤心，我知道你被退亲了。但是姐姐说了，你是好人，肯定会有很好很好的姑娘等着你的。”

 小安觉得自己很聪明，姐姐说这种事很私密，大人都要面子，不喜欢太多人知道，所以他悄悄和柳大哥一个人说的。

 柳石泽有些无语，嘴角抽了抽。

 “你姐姐这么说的？”

 楚若白：不！我没有！

 话出口就发觉自己让小安带偏了，连忙咳了两声。

 “你怎么知道我被退亲了的？”

 小安被他岔了过去，见他问起这个，就一脸可怜地看着他：“我那天和小狗子去他家附近的河滩玩儿……”

 然后，小安绘声绘色地给柳石泽重现了那天看到的情景。

 比给他姐姐讲的要详细多了，因为姐姐不爱他去关注这些东西，怕他学坏。

 小安虽然有许多话不理解，但他记性好可以学。

 柳石泽先是一脸黑线，等听到李妮儿那时他娘说的话，脸都快黑的滴出墨汁了。

 那件事过后，柳家只当解决了一个麻烦，也和李家断了往来而已。家里没有人特意会再跟柳石泽说一遍，也省的他生气不利身体恢复。

 或许外面的村民会多嘴问他几句，但柳石泽还在养伤，等他能稍微走动一下的时候，这件事的热度也就过了。

 那时柳家的条件，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排得上号的。

 柳娘子觉得家里条件不差，有十几亩地，父子俩还能上山打猎，比只能整天在地里刨食的村民要好得多。

 柳石泽长得好，力气大又有一门打猎的手艺。

 柳娘子就想着，他儿子这么优秀，肯定要最好的姑娘才配得上他。

 于是，经过多方打听，最终选了李妮儿。

 虽然看不上李家人的小气做派，但看在姑娘好的份上，柳娘子愣是出了五两银子的高价聘礼让李家松口。

 是的，松口。

 李家确实没看上柳石泽，李妮儿出落得好，他爹娘一直当摇钱树养着的，想让她嫁到镇上去，到时候能接济家里。

 结果，李家人没能抗住五两银子的诱惑，同意了这门亲事。

 要知道，村里人家娶一个媳妇花个一二两银子都算是好的了。

 从前，他不是不知道李妮儿有些虚荣，但那时李妮儿的条件摆在那里，外貌是一等一的，也识得几个字。

 所以，柳石泽想着，自己再努力一些，总能攒下些钱给她买点好看的首饰衣裳，这样她将就着也能和他把日子过下去。

 但没想到，她竟然是在自己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就和别人好上了，现在还没有退亲就揣了孩子。

 他忍不住想，幸好退亲了，不然他年纪轻轻就要给别人当便宜爹了。

 这样一想，柳石泽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小安见他黑着脸不说话，戳他也没有反应，一时间不敢动他了，只两只眼睛凑近滴溜溜盯着柳石泽望着远处的眼睛。

 “呼……”

 柳石泽呼出一口气，突然的动作把小安吓了一跳，身体往后摔了个屁蹲。

 柳石泽反应慢了些，没能及时拉住他。

 “抱歉啊小安，我刚刚在想事情入神了。”

 他拉着小安起来，给他拍干净身上沾的枯枝落叶。

 小安也松了口气，大度地挥挥手，道：“没事没事，柳大哥你没事就好。”

 “柳大哥，你等下要去做什么啊？”

 小安看了一下他们站的地方，这里离他们之前发现受伤的柳石泽的地方不远。

 这里再往上走个一刻钟上去，就是他和姐姐丢了筐逃跑的地方了。

 小安不禁动起了歪脑筋，冲着柳石泽嘿嘿笑。

 柳石泽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憋什么坏主意呢？”

 “我就是看顺路嘛，想把之前丢的筐和小锄头找回来……”

 于是，小安又一通叽里咕噜，把当时遇险到发现柳石泽的事说了，只是隐去了野甜薯的数量。

 柳石泽坐不住了。

 当时他给他娘采了药出来，刚碰上一只老虎正在猎一头野猪。

 那野猪看着不大的样子，没想到却异常勇猛，和老虎纠缠了许久，最后和老虎两败俱伤。

 野猪跑了，那受了重伤的老虎就像一个鲜美异常的饵勾着躲在不远处的柳石泽。

 老虎的身上都是宝，按照他先前卖野货的经验，虽然这虎皮损伤了，但若能拿下这只虎，少说也有个二十两银子。

 这样他们家就有钱给爹娘请个好点的大夫，爹的腿万一能治好，爹就不会暗自神伤，娘郁结的心情也能好些。还能拿些贵重的药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省银子，药材还要等着上山去找。

 于是他废了半条命才把老虎再次重伤，但他显然低估了人和猛兽间的差距，哪怕力气比常人要大些，与受伤的老虎直接对上也是讨不到好处。

 最后，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和老虎拼了，强弩之末的老虎被他的气势震慑，弃了他歪歪扭扭的走了。而柳石泽也撑着力竭的身体往山下的大路上赶，这样能碰到人的机会更大些，获救可能也高些。

 果然，他幸运地碰上楚若白姐弟，两人喊人来救了他。

 只是老虎却不知所踪，柳石泽一直到现在还在可惜。

 他不是没想过和家里人说，但那头老虎虽说拖不了多久也要倒下的，但柳石泽不知道它最后会跑到哪里去。

 而且，他们家当时已经没人有那个精力再上山一趟了，所以只能可惜一声，也不知最后便宜了谁。

 没想到，当时却是他们姐弟俩差点碰上。

 “走吧，我们去寻你的筐子和锄头。”

 山上大型的猛兽大概分布在哪他是心里有数的，若能找到那老的尸体……运气好的话是虎骨，那也能卖到镇上的药铺去，值不少钱了。

 柳石泽当即拉了小安要往那里去。

 最后，柳石泽则肩上扛着拿藤蔓树叶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副虎骨下了山，走前还高兴地拍了拍小安的肩膀，悄悄道：“柳大哥要多谢你了，等将这副骨头卖了出去，柳大哥给你分钱，我们俩对半分！”

 而小安拎着失而复得的小锄头去找姐姐了，被等了许久的姐姐揍得泪眼汪汪。

 他不觉得一副骨头能卖钱，但是柳大哥那么开心，他就不说打击他的话了。

 所以，他也没和姐姐说这件事。

 唉~姐姐好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