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别愣在这儿了，外面好像来人了。”许莉莉：“噢噢。”嗖地掀开帘子，条件反射张嘴：“欢迎光临～”
整个盛夏，静姝都只能顶着乱糟糟油呼呼的头发窝在房间坐月子。
她每天扳着手指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刑满释放”，痛痛快快洗澡洗头发。
总算，让她熬到了！
出月子这天，小院东厢房大阵仗。娃娃暂时被送去对门张婶家，请她帮忙照看半小时。
徐斯大早就开始烧热水，一桶桶提进去，人工智能加水，方便老婆无负担泡澡沐浴。
“当初我说买大木桶当浴缸，你还极力反对。现在怎么样，享受到它的好了吧。”
坐靠大木桶边缘的静姝惬意闭眼，手掌舀着水往脖子泼，懒懒嗯道：“真不想起来。”
如果可以，她愿意泡到地老天荒。
“老公，帮我搓搓背。”
“得嘞，小主。”
对门张婶时不时探出脑袋往窗外瞧，嘴里嘀咕：“洗个澡怎的洗这么久。”
她儿媳许翠翠搭话说：“小姜爱干净，坐了一个月月子，只怕恨不得把全身皮刮下来一层。”
“是吧。”
张婶看了眼床榻上酣睡的小宝贝，笑说：“这孩子投胎在静姝肚皮里，算撞大运了。”
“可不嘛，谁家小女娃出生不到一个月就给买银镯子。”
莲藕似的手腕，精巧袖珍的银手圈尤为扎眼。
静姝先洗的澡，然后又让徐斯帮她洗头发。
生产前，她将长发剪短了不少，现在又长长了些，齐肩膀了。
“哪里痒？”
“整张头皮。”
“…………”
盛阳绿荫下，徐斯任劳任怨做着洗头小工，细心为老婆大人服务。
李奶奶坐在一旁笑眯眯看热闹，直到西厢房响起婴儿啼哭声，两夫妻慌里慌张迅速结束洗头，静姝擦干脸上水珠，小跑进张婶家。
第47章
偶遇
“宝宝，妈妈来了。”
小人儿醒来没有闻到熟悉的奶味，委屈的直瘪嘴。
两颗豆大的泪珠挤出眼眶，特别可怜。
把静姝心疼的不停亲吻女儿额头，“妈妈错了，应该早点弄完来抱你。”
“是不是要吃奶了？”许翠翠出声提醒。
静姝听了，赶忙和张婶道谢告别，抱着女儿回屋喂奶。
徐江绾小姑娘是个高需求宝宝，虽然不像男孩儿那般闹腾，但娇气也是真娇气。
一点不如愿就喜欢哼哼唧唧，泪眼婆娑，直到把人看心软，妥协。
“徐斯，你闺女又小便了，你帮她换尿布，我去弄水给孩子洗屁屁。”
有孩子后，屋檐前面用来晒衣服的竹竿，一排过去全是尿布。
从早到晚，最少要换六七块。
贾婶看徐斯洗尿布怪辛苦，多嘴说了句，小孩子养太精细反而不好，像她家皮蛋，一块尿布可以撑一上午，现在身体多结实。
若不是清楚贾婶为人，徐斯高低得反驳两句。
最后他不咸不淡回复：“我们家绾绾是女孩，女孩和男孩子不一样。”
洗干净屁屁，涂了香香换上新尿布的小公主，被时髦的爸爸妈妈带去照相馆拍纪念照。
照相馆的师傅心下好奇，眼前被年轻男人抱在怀里的孩子分明不到三个月，而通常情况下，一般百日照，周年照等重要节点才算纪念。
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特殊情况，想拍就拍了。”
顾客是上帝，管人家那么多呢。摄影师傅点点头，示意他们往里走。
咔嚓，一张定格姜静姝刚出月子的照片新鲜出炉。
“师傅，麻烦您多洗两张。”
“没问题，三天后过来取，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半我都在。”
“好嘞，那我们先走了。”
“慢走。”
徐斯打横抱着娃，透气舒适的小衣把孩子裹得晒不到一丝太阳。
静姝戴着编织时尚的草帽，长袖掐腰盖膝裙，小白鞋，远远看去，根本不像生育过孩子的妈妈。
所以当姜绮姗顶着烈日，眯眼盯着静姝侧脸时，她有些不确定，不敢上前辨认。
她丈夫秦枫正和她说话呢，半天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嘿，人没跟上来。
退回去，循着她视线落在远处一家三口的背影上，“认识啊？”
“好像是我二姐。”
“你二姐？”
秦枫看眼妻子，又把目光移回渐行渐远的背影上，“那你不叫她？”
对于姜家二女儿的事，秦枫略有耳闻。他推了推妻子手臂催促，“快点啊，等会人都走远了。”
姜绮姗立刻回神，如梦初醒般拔腿就往前冲。
边跑边喊她姐大名，“姜静姝！”
“姜静姝，你站住！”
徐斯耳力尖，听见有人喊他老婆名字，于是抱着娃转身，然后就看到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朝他们奔来。
静姝疑惑转头，因阳光刺眼，她抬手搭上额头，终于看清来人面容。
“姜绮姗。”她轻声呢喃。
偌大的北京城，竟然让姜绮姗碰到了自己，只要想到后续，静姝就本能蹙眉。
“你怎么在这儿？”两姐妹异口同声。
前者是质问，后者无奈中带着不可置信。
姜绮姗叉腰，理直气壮：“我跟我丈夫来的，怎样，倒是你，当初一声不吭离开家，害得爸妈跟着担惊受怕，你怎么这么自私啊姜静姝。”
姜绮姗像个炮仗，嗓门尖锐，瞬间引起周围陌路人围观。静姝的脾性则恰恰相反，无论妹妹如何指责，情绪四平八稳，声音冷淡：“你没有立场，没有资格批判我。”
“徐斯，我们走。”
姜绮姗气呼呼的，连忙绕身拦住他们。
伸展双臂，目光却被徐斯怀里的小婴儿吸引。
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她，她是你……”姜绮姗顿觉荒唐，拔高分贝问：“你生孩子了？”
不等静姝作答，徐江绾小朋友被素未谋面的小姨吵醒，踢着双脚哇哇大哭。
徐斯将女儿竖抱起来，手掌温柔抚拍女儿后背，走到阴凉处轻哄。
静姝身心皆被孩子牵引，不耐和妹妹聊些无谓的话，索性坦白：“我和徐斯结婚了，还有了女儿，现在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很幸福。如果你回家，请帮我转告爸妈，让他们放心。”
姜绮姗显然被气得不轻，在她看来，姐姐背着家里偷偷结婚生子，简直大逆不道。静姝了解妹妹，但懒得解释，“就这样，我女儿在哭，我们先走了。”
“欸，等等。”
姜绮姗追上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逃婚，大哥因此失业，我们家赔了大笔钱给赵小龙，还有……”徐斯和静姝双双大长腿，走的极快。
她吃力追赶，跟在两人身后继续说：“大嫂嫌弃大哥养不了家，丢下俊俊三姐弟，跟奸夫私奔走了。”
“这一切的一切，源头在你。”
你凭什么毫无负担在北京享受自己幸福人生。
姜绮姗咽下这句怨言，死死瞪着她二姐背影。
徐斯停下脚步，伸手揽着老婆的腰，撇过脸冷冷道：“废物的是你哥，企图利用女儿婚姻交换利益最终落空，导致一连串悲剧的…是你父母。”
“这才是事实。”
秦枫担忧地看着妻子，关心道：“没事儿吧？”
一家三口早已离开这条街道，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破防的姜绮姗，憋着一股火闷在胸口。
“不行，我要马上打电话告诉爸妈。”
回到家的静姝心神不宁，将女儿哄睡，她关上房门走到井边板凳上坐下。
邻居们此刻都在屋子里午休，小院很清净，适合一个人放空发呆。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过不了多久，她父母就会知道自己现状。
或许会追来北京，将她平静的生活一举打破。
静姝烦躁抓头，小脸埋在乌黑的发丝间，露出郁闷双眼。
当然，往好的方面想，以父母常年对她忽视的情感出发，搞不好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不在乎！
尽管这种猜想令人心酸，但此时此刻的静姝巴不得是她自作多情。
父母亲缘，在拥有宝贝女儿后，她不再强求。
第48章
眼红
距离偶遇姜绮姗过去多个时日，预期中的事情并未发生，生活平淡而又安宁的继续着。
金秋结束，气温骤然下降，静姝花大价钱找人安装暖气片。
工人进进出出，引起邻居围观。有捧着瓜子看热闹的隔壁邻居站在院子台阶上问：“干嘛呢？”
“小徐家安装暖气片。”
“哟，我看看。这么一组玩意儿恐怕要花七八十块，小徐他们家真舍得。”
旁边大娘吃惊：“七八十！抢钱吧。”
“小徐家就他自己和媳妇在，花这么多钱装暖气片，太奢侈了。”上年纪的大婶儿摇摇头说：“年轻人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
张婶扭头看她：“什么叫就他和媳妇在，还有孩子呢。一入冬，那屋子里冷的要死，大人可以烤炭火炉子，几个月大婴儿怎么办？”
“小徐小姜疼闺女，宁愿省吃俭用，也要咬咬牙安装暖气片。”
深受封建思想禁锢，重男轻女的大妈大娘无法理解。
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就不能烤炉子了。
难道女孩儿比男孩金贵？
“这话你小声点说，别被小徐两夫妻听见。”
“听见就听见。”话很硬气，但大娘口嫌体直，声音立马降低八个度，“我一直好奇，你说小徐一个大学生，小姜虽然做生意开店，但赚的也有度，他们哪来的钱享受。”
“你看看他们两个平日吃穿用度，样样都买好的。衣服鞋子我就没见过一个补丁，冬天棉服两三件，寻常人家一件大棉袄轮流穿，哪像他们这般奢侈。”
“也是哈。小姜怀孕时经常去医院检查，贾婶说是叫孕检，要花不少钱。而且他们家小闺女医院生的，出生第二天就喝友谊商店买来的奶粉……”
疯狂嘀咕的大妈互相交换情报，结果越八卦，越嫉妒的眼红。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在过清贫苦日子的时候，他俩就格外突出。
一对无父无母的年轻人，不该苦哈哈，卑微且低调生活吗？
徐斯出来送安装师傅，无意听到一嘴关于自己和静姝的闲话。
淡淡往旁边扫去，两名大妈顿时哑声，装作很忙碌的样子，手挽手快步离开了。
徐斯折身返回小屋，关上窗户，检查试用暖气片。
短短几分钟，屋内温度逐渐上升，宛如身处和煦舒适的四五月，仅仅穿件单衣就成。
把绾绾身上厚实繁琐的针织马甲跟棉衣除去，挣脱束缚的小家伙开心极了，仰面平躺的四肢在半空中欢腾挥舞。徐斯与静姝一个坐床畔，一个抱胸懒懒靠着衣柜，相视而笑。
应聘的学徒周二准时上岗，静姝清早起来，先把女儿的粮食备好，嘱咐徐斯外面天冷，尽量不要带孩子出门，她办完事会尽快回来。
年轻的新手爸妈配合良好，即便没有父母双亲帮衬，依然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静姝跨上自行车，许久没骑，刚开始还有点生疏，骑的歪歪扭扭，找回感觉后，慢慢加速。
到了店门口，金华和许莉莉包括新来的学徒都在里面。
“老板好。”
静姝抿笑颔首，“大家吃早餐了吗？”
“吃了吃了。”
“那好。”静姝拍了下手掌，示意三人站她面前来，“今天我们简单开个小会，关于店铺后续的工作安排……”
大致内容就是之前静姝在家和徐斯商量过的，除金华外，其他一切照旧。
“茉莉，你先打基础，熟悉配料表，和面揉面。金华姐，你费点心，多指点指点她。”
“好。”
“嗯，另外没什么事了，大家干活吧。”
临走前，静姝对金华小声说：“等你下班回小院，我们再签一份合同，店长工资调整和提成比例都要重新拟定。”
金华强压雀跃情绪，垂下眼帘，温声道：“好，谢谢老板。”
合同签的保密协议，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因为静姝给她的待遇放眼外面，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干嘛这样看我。”她合上印泥盖，摸摸脸。
徐斯抱着女儿坐在软垫沙发上，揶揄道：“羡慕，想去姜老板店里上班。”
潜台词就是老板开的薪水太大方了，惹人艳羡。
静姝挑眉，食指微微弯曲抵着下巴，含笑对丈夫说：“你来呀。”
“其实你不用羡慕，人家付出劳动才能获得回报，你是我老公，我赚的钱，一半有你的份。”
“合着我吃软饭就行。”
“嗯哼。”
“那……我能不能问问，咱家小店盈利有多少了。”
自打小店开业以来，徐斯从不过问静姝的经济。
而他的大学生补贴，奖金，稿费，每一笔到手收入，他都如实相告老婆，主动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