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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赵鲤抱臂在旁看热闹,见得王婶面上谄笑换做惶恐,忍不住扬起唇角。

    发作了一次,张妈妈带着赵鲤离开。

    身后王婶怨毒的看着赵鲤,而那林大夫也远远的看着她们离开,方才转回头。

    张妈妈一路将赵鲤带道自己的住处:“姑娘便暂时跟在我身边,您要干什么我也不拘着你。”

    说完转身命人去小厨房,给赵鲤准备吃的。

    赵鲤独自坐在房中,正想着等靖宁卫的东西送来尽快的祭炼纸人,外边突然传出一阵骚乱。

    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跑进了房中,身上手上都是酱色的血迹,嘴里还喊着:“张妈妈,不好了,不好了。”

    她慌乱的喊声传遍院子,还未靠近赵鲤就闻到一阵腐臭的腥味。

    还没走远的张妈妈又折回来,便听她道:“出人命了妈妈。”

    “我们姑娘死了。”

    “什么?”

    张妈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步就要跟她一块出去,却又想到些什么,看向赵鲤。

    赵鲤早就自觉的站起身来,跟在了她的背后。

    张妈妈一边恶狠狠的叮嘱那个丫鬟闭嘴,不要声张,一边在她的带领下走到出事的院子。

    刚走到门口,赵鲤就听见一个处于变声期男人在大喊大叫。

    进去一看,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嫖客,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袍,两腿光着。

    腥臊的淡黄液体顺着他的双腿,淅沥淌下,在地上留了一圈黄印。

    张妈妈自去安抚这个被吓坏的可怜鬼,赵鲤径直走进了房中。

    屋中昏暗,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血腥。

    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一身红纱,正背对着赵鲤坐在妆台前。

    第127章

    自己杀死自己的方法

    昏暗的房间内,一身轻薄红衫的女人坐在妆台前。

    空气中弥漫着男女一夜欢愉后的味道,墙角一个小腿高的香炉散发着暧昧余香,即便只是嗅到残香也不由身体微微发热。

    这暧昧的余香伴随着浓烈的腥臭,直扑赵鲤面门。

    赵鲤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走近前去,暗红、半凝结的污血,就像是黏稠的糖浆,顺着妆台椅子腿滑落。

    在地面积成了一个暗红的小水泊,赵鲤仔细看了血的颜色,心中不祥被应证。

    无论是血的颜色还是气味,都很不新鲜。

    这个女人绝不是今天早晨才死的。

    赵鲤绕开地上的血泊,走到妆台侧面。

    一个美丽年轻的女人面上带着微笑。

    她的眼睛很好看,正微微地眯着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镜中的自己。

    如果不是青灰色石膏似的肤色,和顺着额角流淌下的黑血,倒是一副养眼的美人梳妆图。

    她的太阳穴上,有一个深深的血洞。

    这血洞只有手指粗细,破损处的皮肤竟有撕扯的痕迹。

    破口处还有一些浊液夹杂在黑血之中。

    赵鲤扭头就看见这女人放在妆台前面的手。

    整根右手食指上,均匀地糊着污血,脑浆浊液和两根乌黑的发丝。

    指甲前段折断,不规则的锯齿状断甲里,还残余着皮屑。

    一切都指向一个恐怖的结论——这个女人用自己的右手,活生生挖穿了太阳穴,将自己的大脑抠挖得稀碎。

    想到她一身红衣面带笑容,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抠挖太阳穴,赵鲤也忍不住身上发寒。

    赵鲤又在房中走了一圈。

    这间房是十分典型的女儿家闺房,四处都是心思柔软的布置。

    床榻上一片被褥凌乱,锦被上残留着昨夜两人温存男欢女爱的痕迹。

    在床边摆了一双男人的黑缎鞋。

    在床后的小隔间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马桶,以及半桶洗浴后剩下的水。

    一切都表明,昨夜这位姑娘还正常地接了客人,今天早上却已经死在妆台边,身上留着带着腐败气味的血。

    赵鲤急步走出门去,她有些话想要问问门外那个倒霉蛋和丫鬟侍女。

    脚踏出门,就听见张妈妈对着那个尿了一地的倒霉公子赔罪。

    这小青年身子不算健壮,唇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绒毛。

    张妈妈叫人给他寻了一身衣裳来。

    此时衣衫完整,但整个人依旧还没缓过气,正立在阳光下瑟瑟发抖。

    赵鲤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公子,敢问昨夜你可是与妆台前的那位姑娘宿了一夜?”

    听见赵鲤又提及妆台前的人,这小青年浑身一抖,面色瞬间惨白:“昨夜,昨夜我和梦儿,我们一夜相拥而眠。”

    “今天早晨,我方才醒来,就看见梦儿坐在妆台前,我本以为她是在梳妆。”

    他的声音颤抖着:“可,她转过头,一边冲我笑,一边用手指挖太阳穴。”

    “她,好像不觉得痛一样,将手指都抠进了脑袋里。”

    “有鬼,这里有鬼!”他开始大喊大叫。

    张妈妈虽说心里也害怕得要死,却不能坐视他这样乱喊,坏了富乐院的名声,急忙制止道:“公子噤声,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大景律例不许谈神论鬼,公子再要说下去,只怕对秋闱有碍啊。”

    张妈妈十分清楚,这些举子的想法。

    果然听见了张妈妈的话,这读书之余,前来寻花问柳的读书人急急闭了嘴。

    赵鲤面上若有所思,又叫来惊魂未定的丫鬟单独询问:“你们姑娘昨日可有什么异常?”

    这年岁不大的丫鬟神情还有些恍惚,听了赵鲤的问话迅速摇头:“没有异常。”

    她这不带一点思考的回复,赵鲤很不满意,催促道:“好好想想再说。”

    或许是她的语言严厉,稍微唤醒了这丫鬟:“那……我家姑娘已经几日没有吃饭了,算吗?”

    “几日没有吃饭?”

    赵鲤挑问道:“你们姑娘在减肥吗?”

    如果是减肥,几天不吃饭也不是什么奇闻。

    小丫鬟摇了摇头道:“我们姑娘不想吃,连水也未曾喝一口。”

    水若说楼里的姑娘为了身姿窈窕不吃东西倒还说得过去,不喝水?

    “还有吗?”赵鲤继续问道。

    丫鬟像是想到些什么,呀了一声:“还,还有姑娘一直穿着一双鞋子。”

    “鞋?”

    丫鬟迅速地点点头:“我们姑娘爱洁也爱打扮,每日穿什么衣裳配什么鞋,都有章程。”

    “可是几日前,新得了一双绣花鞋便再也不肯换下,有时即便是睡觉也穿着。”

    绣花鞋?赵鲤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看向丫鬟:“去将那双鞋子找出来。”

    丫鬟闻言露出害怕神色,还没摇头拒绝,走到旁边旁听的张妈妈一瞪眼睛:“还不快听阿鲤姑娘的话?”

    丫鬟心中害怕,但不敢开罪张妈妈,只得小步小步地挪进了房中。

    赵鲤也跟随在她之后,先来到妆台。

    但尸体赤着脚,根本没有所谓绣花鞋的踪迹。

    丫鬟忍着害怕,继续在屋中寻觅,但找遍了各处,翻遍了箱笼,都没有找到她口中所说的绣花鞋。

    赵鲤若有所思地看着床前摆着的男人鞋。

    方才她就留意到,外头那个小青年并没有穿鞋子。

    在这处,这个梦儿姑娘的脚上也没有鞋子。

    赵鲤思考间,外边传来一些响动。

    一队差役走了进来。

    富乐院既是教坊司归属,报官也是教坊司内部人员来。

    估计是听闻死人,他们带来了一个仵作。

    看见赵鲤在房中,为首那个下颌几缕清须的仵作立刻皱起眉头:“这位姑娘,凶案现场还是不要乱闯为好。”

    赵鲤知道按常理来说,他很有道理,也不顶嘴发话,只是站到了旁边。

    见状仵作也没再说什么,提着工具箱迅速地走到妆台边查看。

    他仔细去查看尸体,又看了看满屋子的黑血,面上露出一点迷茫之色。

    “这、这姑娘……”他右手尾指指甲极长,轻轻捻了一点血渍在鼻尖轻嗅,随后惊疑不定道:“这不对啊!”

    第128章

    咒物,绣花鞋!

    “怪事了!”

    仵作摇着头,费解道:“按照以往的经验,死者尸体颜色和伤口凝结程度还有鲜血的颜色,最少已经死了二十四时辰了。“

    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一个钝钝的黄铜探针,探入死者太阳穴的伤口。

    随后更奇道:“看伤口大小和深度,还有死者右手的痕迹,竟像是她自己用手指挖开了自己的头。”

    这个结论同样让仵作生出些害怕,他下意识的干笑一声:“不会吧?呵呵,应、应该……”

    他扭头看向赵鲤,希望赵鲤否决他的想法,让他觉得安心。

    赵鲤却不说话,只是站在旁边。

    如果仵作查验准确,那么丫鬟所说,死者几日未曾饮食,就完全可以说过去了。

    死人哪里还需要吃饭喝水。

    但是这样才有些麻烦。

    这个死者在死了的情况下,不但保留着神智,能行走在阳光之下,能与人交谈,还能接客啪啪啪。

    赵鲤脑海疯狂的转动,思索着百诡图鉴中,哪一个可以造成这样的情况。

    尸鬼?不,不是,尸鬼会腐烂,这样的盛夏的天气,若是尸鬼,只怕已经开始淌绿水了。

    僵尸?行尸?

    也不对,这两个从体征来说,就不会被当作活人,除非那个嫖客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有没有可能是温迪戈呢?

    赵鲤托着下巴想了想,再次否决,温迪戈出现于阿尔冈昆语言,是因为人类相食后畸变的怪物。

    并不符合出现规则。

    最重要的是,即便出现在这,也是毫无杀人动机的。

    古今中外所知的怪物在脑海中迅速走了一遍,赵鲤猛然想起一个东西——那双还没找到的绣花鞋。

    是咒物!

    咒物,就是诅咒之物。

    在其上附着这诅咒,诸如传说中的诅咒宝石之类都可以归属咒物范畴。

    咒物属于灵物分枝,有非常严格的区分制度。

    危害等级也不一样。

    赵鲤世界中其中较为出名的,有法老之棺,还有布拉姆之眼。

    尤其布拉姆之眼。

    相传是镶嵌在梵天神像上的的眼睛,后来一个僧侣动了私心,将宝石偷走,梵天降下诅咒。

    成为最著名的逆向许愿石。

    所有愿望甚至是无意间的一句戏言,都会被布拉姆之眼聆听。

    并以绝对歪曲邪恶的方式实现。

    只是随意许愿希望赚钱的人,会天降浮财,但代价却是身边所爱之人的死亡。

    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累死了,就暴死当场。

    母亲带孩子,在烦躁之时,内心一句抱怨,当时没生过就好,怀中的孩子直接化作一滩脓水。

    当年布拉姆宝石在恒河水畔的那个国家发威,一个大城直接被抹去存在,受害人数高达百万人。

    随后是九十九个修闭口禅的苦行僧,以性命接力,将布拉姆之眼送回了梵天庙宇。

    期间过程惨不忍言。

    从此梵太庙宇周边三十公里成为生人勿近的禁区。

    现在,赵鲤或许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种东西。

    她忍不住心中暴躁,又叫丫鬟在房中翻找起来。

    仵作查验出这样诡异的结果,在这房间里也呆不下去,出了门向张妈妈禀报道。

    听得他在耳边耳语,张妈妈瞬间冷汗直流,但也不敢声张,往仵作的手里塞了一小锭银子,将他打发去教坊司禀报。

    处理完了这些,张妈妈也不敢进门,只在门边喊:“阿鲤姑娘,怎么样了?”

    赵鲤一无所获的走出。

    她看向丫鬟,询问道:“你还记得那双鞋子什么颜色什么样子吗?”

    赵鲤想要让张妈妈寻来笔墨,按照丫鬟的叙述画出那双鞋,好在富乐院寻找。

    没想到丫鬟眨了眨眼睛:“那双鞋,是……是红色?不,好像是绿色,也、也不对。”

    她发现自己很不对劲,面上露出明显的慌乱:“我,我记不得了!明明昨天才见过,梦儿姑娘每天都穿的,可,可我就是记不起来。”

    “我,我怎么会忘记的?”

    她抖着往下坐倒,被赵鲤一把捞住,交给张妈妈扶着。

    让张妈妈派人带下去先安置。

    张妈妈派了几个仆妇将这吓的不轻的丫鬟带下去,又叫来护院将尸体弄去教坊司。

    这才独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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