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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这四港是中夏对印度洋的发起点,战略意义不言而喻。除却舰船可以出远海之外,还可以避开马六甲。

    这意味着什么,更是无需多说。

    在朱允熥的心里,只要现在有能力占领的,对未来百年大计有好处的,必须动手。不惜一切代价,划入中夏文明圈之内,成为中夏的固有疆土。

    谁家里嫌好东西多呀?

    哪个当老子的不想给儿孙们多挣钱多攒家底?

    就是这么简单质朴的道理!

    而勋贵二代们之所以愿意发动对缅战争,除了战争的红利之外,就是他们没有别的途径获取爵位和功勋。这些二代们大多是庶子,爵位和家业和他们没关系。

    他们倒是可以去边军之中历练,可跟鞑子比划容易,还是跟这些蛮子动刀子轻松,他们也一清二楚,柿子挑软的捏。

    对此朱允熥也乐见其成,对缅用兵不过是开胃菜。时机成熟之后,安南等地又是这些勋贵二代们大展拳脚的好战场。

    ~

    这时,文臣之首的朱高炽忽然皱眉道,“皇上,臣心中还有一处...疑惑!”

    说着,他抬头道,“对缅用兵打下来容易,但是要彻底站住难呀!缅国不同于高丽。臣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一群蛮子,嗯....光靠兵未必能站得长久啊!”

    不得不说,朱高炽的眼光很毒。

    高丽是成熟的农耕国家,千百年来一直身受儒家正统的影响,有和大明差不多的法统体系,相对比较好统治。

    缅国本就四分五裂,番王各自为政,而且语言文字不通用,更增加了统治的难度。

    所以移民是必然,但说起移民大明王朝又面临一个困难,那就是从哪弄百姓过去呢?

    裁撤的边卫?

    边卫连带着他们的家眷,四十多万人听着是多,可朱高炽是大明核心决策圈的人,他知道这四十万人不可能都移到一个地方去。

    再说,高丽那边一直都需要中夏的移民,还有皇帝对其虎视眈眈的东瀛,还有吕宋乃至琉球....

    每一个真正站在他这个位置的大臣都明白,其实中夏文明最大的优势不是同化,而是这个时代中夏文明就代表着最顶尖的生产力和最优越的文化。

    地,是要有人的。

    今日对海外番邦的强占,其实跟当初历史上晋唐宋时大规模的南迁,开发中夏南方之地是一模一样的历程。

    正是因为史上因为胡乱或者内乱,几次大规模的南下,当时北方的先进技术和大批的人才南下,才开发出现在的江南。唐宋之时,织布和瓷器还有各种手工业都是北方领先,而现在江南却把他们甩在了后边。

    现在要占那么多海外的地方,可不是吃饱了没事大孩子日婆娘,累了就撒手的,而是要京营且不只一代的经营。

    没人,经营不了。

    朱允熥细长的手指敲打桌面,也在想这个问题。

    从哪移民过去呢?

    忽然,他看见李景隆似乎有话说,便道,“曹国公可有好的建议?”

    “臣愚钝,万事都听万岁爷圣裁!不过臣倒是有话,想问问魏国公?”李景隆笑道。

    “你说!”朱允熥笑道。

    而徐辉祖又是不可察觉的皱皱眉,他有些想不明白,但也很确定,曹国公李景隆对他微微的有了些敌意。

    “愿闻其详!”但他还是很有涵养的,对李景隆拱手。

    “不敢!”李景隆客气的笑了一声,“请问魏国公,这次对缅用兵的三万人,要不要带家眷?”

    “打仗怎能带家眷?”徐辉祖开口道,“这三万人都是裁撤边卫之中选出来的,还算能打的....”

    “不带家眷就好!”李景隆又是笑笑,看向朱允熥,“皇上,臣看在,对缅尚未奏全功之前,说这些都是太早。即便是我朝大获全胜,得了缅国之地,也需要数年的苦心教化。”

    说着,又是笑笑,“莫说缅国,高丽那还时不时的有人叛乱呢!”

    忽然之间,朱允熥明白李景隆要说什么了,笑道,“你有话直说,不要绕弯子!”

    李景隆低头笑道,“那就请万岁爷先赦了臣不庄重之罪。”说着,又笑道,“这三万兵过去,打了仗除了抢钱之外,是不是要抢女人?”

    顿时,文官们面露鄙夷,而武官们则是眼睛一亮。

    抢女李景隆继续笑道,“臣是带过兵的,自然知道当兵的什么德行。他们在缅国那边一时半会的回不来,身边就不能没人。咱们站住脚,怎么也要三两年,这三两年下来,怕是小崽子一窝一窝的下!”

    “曹国公,请慎言!”文臣之中,辛彦德怒目而视,“这是朝堂之上!”

    “哈哈!”而武将们,则是咧嘴大笑。

    “胡闹呢!”朱允熥也忍俊不禁,“哦,你的意思是咱们大明的兵,撇下家眷在那边安家落户,然后一个劲儿的生孩子?”

    第五十章

    李景隆之毒计(2)“臣还是那句话,要慢慢来!”

    李景隆又笑道,“三万人在那边生...开枝散叶!个把年后再把他们的家眷送过去,到时候那人可就多了!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是这些当兵的家眷养着教着,自咱们汉化吃咱们汉家的饭菜写咱们汉家字儿!”

    “如此一来,一二十年之后,人口又是连连翻倍!”

    朱允熥笑骂,“你这馊主意,恐怕还有下文吧?”

    “生臣者父母,知臣者万岁爷!”李景隆笑道,“臣什么鬼心思都逃不过您的龙眼!”

    “我呸!”众人齐齐心中暗骂,“你李景隆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臣想着双管齐下!”李景隆继续说道,“所谓双管齐下,就是咱们大明的兵在那边安家落户之外,那边的女人,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怎么?”朱允熥笑问。

    “救济救济咱们大明这边的边军?”李景隆又坏笑道,“去年在云南之战,几个卫所的官兵打了胜仗都分了媳妇儿。可走半道上,几个卫所差点内讧动刀子!就是因为,分的不均!”

    朱允熥忍不住,肩膀一动一动的想乐。

    而许多文臣,都对着李景隆怒目而视。

    这是人话吗?

    把人家地占了,还要抢女人过来给大明边军当媳妇?

    不过想想这事其实也挺好!

    大明不光有九边,云贵川广西雷州那边偏远的卫所,许多大头兵四十多岁了还是光棍呢?

    发了军饷第一件事就是逛.....腰子。

    甚至有时候,那些因罪发配到边军中的杀才们,时不时的抢个民女,结伴跳墙进寡妇家.....

    不过,堂堂大明天朝上国,以国家的名义拐带女子,真不好听呀!

    “咱们人去多了,生的多。他们女人少了,他们就生的少!”李景隆继续笑道,“这笔账,大伙都会算吧?”说着,顿了顿,又道,“而且,咱们还可以从高丽抓人过去!”

    众人皆愣,曹国公的话未免跨度太大,怎么又把高丽扯进来了?

    此时,李景隆缓缓看向徐辉祖身后的傅让,笑道,“颍国公,您在高丽这几年,也被高丽的民乱搅得心神不定吧?”

    傅让微微点头,神色多少有些复杂。

    高丽好统治的原因在于他是一个成熟的农耕国家,但难以驾驭和统治的原因也恰恰是因为他曾经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不知高丽人脾性如何?”李景隆又问道。

    傅让想想,“一人谦卑,十人桀骜,百人必鼓噪,千人...必乱!”

    “这就是了!”李景隆大笑,“归根到底还是他们人太多,我朝若想永久占着这些新地,就要打乱他们!”说着,顿了顿,又大声道,“在缅国的事,可以在高丽那边再来一次。同时,也让高丽人移到缅国!”

    群臣眼前一亮,似乎一崭新的门被推开。

    高丽人移过去,不管他们和那些缅人是敌是友,对大明的百姓来说都是好事。而且,根据常理和经验来分析,高丽人一直都是统治者这边的好帮手。

    比如很多年前,大元统治中夏时期,就有许多高丽人充当爪牙。

    而且想必于缅人,高丽人更容易同化,甚至都不用同化。

    “嗯嗯!”

    朱允熥咳嗽两声,白了李景隆一眼,“越说越不像话,简直异想天开,贻笑大方!”

    这么毒的计,朱允熥能说什么?他必然要说不好,他不可能说你李景隆说的太对了,就这么办。

    他没说就这么办,但也没说不赞同。

    所以,李景隆马上笑道,“臣这点不成器的奏议,回头再跟魏国公他们商量商量?”

    朱允熥微微点头。

    而与此同时,徐辉祖猛然间明白了为何今日在朝堂上,李景隆两次对他话里有话。

    “他是想插手对缅.....不,他是想在大明日后对外扩张之中,分一杯羹!”徐辉祖心中暗道,“他是想在这些事上,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想到一种可能,“或许皇上对李景隆的这个想法,也是默许的吧!”

    ~~

    朝会散去,朱允熥背着手,慢慢游走在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中。

    时不时俯身,闻闻那些沁人心脾的芬芳。

    “你说,周边这些小国摊上朕这么一个穷兵黩武的暴君,是不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朱允熥忽然笑着开口。

    一直跟在朱允熥身后的李景隆赶紧笑道,“万岁爷,挨着咱们大明是那些番邦的福分啊!”说着,上前两步笑道,“您想,没有您他们还有他们的子孙后代,就都是蛮子野人。正是您,他们才能摇身一变,变成天朝子民!”

    “要臣说呀!呵呵!”李景隆继续笑道,“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要对皇上您感激不尽呢!”

    “哈!”朱允熥捏着一个花骨朵笑道,“就你会说话!”

    “不是臣会说话,这都有史可鉴的!”李景隆又道,“强汉时,匈奴以汉家子为荣。盛唐时,突厥王族愿为宫廷侍卫。到了本朝,远的不说就说那些高丽人吧!凡是有点身份的,哪个不拿着家谱跟中原大家攀亲戚?”

    朱允熥又是无声一笑,跟李景隆聊天,总是能心情格外的好。

    随后他扔了花瓣,缓步迈入凉亭。

    李景隆快他两步,赶紧擦拭了石凳,又信手扯过一个蒲团垫在上面,弯腰笑道,“上面凉,万岁爷您小心!”

    边上,正准备有所动作的王八耻顿时一愣。

    “你送那些人去凤阳和泗州,他们路上说了什么没有?”朱允熥坐下之后,轻声开口。

    李景隆知道皇帝口中的那些人,就是指那几位获罪的藩王。

    “回万岁爷,他们都吓破胆了!”李景隆低声道,“一路上就是唉声叹气。要么喝酒,要么打架,楚王打周王,齐王打宁王!”说着,看看朱允熥的脸色,继续道,“臣已跟凤阳和泗州那边交代过,这几位的伙食供应之中,酒是万万不能少的!”

    凉亭下面,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水之中锦鲤游弋。

    闻言,朱允熥又是点头,且顺手抓了一把点心渣子扔到水中,引得那些鱼儿争前恐后。

    给他们酒,要多少给多少,不出几年这些藩王们也就喝死了!

    “这次对缅作战,朕有意让宗室子弟也跟着历练,你觉得谁合适呀?”朱允熥又道。

    李景隆脑筋飞快,“自然是楚王齐藩的子嗣!”说着,顿了顿,“他们被父辈之最所累,如今正是仓皇无助的时候。这也是万岁爷您的一片关爱之心!”

    “嗯!”朱允熥依旧看着水中的鱼儿,“回头你上折子!”说着,又道,“跟洪熙知会一声!”

    ~

    “阿嚏!”

    正在南书房中处理政务的朱高炽,突然重重打了个喷嚏。

    然后悻悻的揉着酸涩的鼻子,看看窗外的骄阳,心中道,“谁他妈在背地里骂我?”

    忽然,觉察到身边有人,却是魏国公徐辉祖走了过来。

    “殿下!”

    “魏国公,您何事?”

    徐辉祖拿着一份奏章,“安陆侯递上来的奏折,准备入缅的军中,要准备火枪三千杆,小炮三百六十二门,另外还有被服五万套!”

    朱高炽结果那奏章,确实安陆侯的亲笔无疑。

    “被服的事我跟户部和工部打招呼,尽快补齐!”朱高炽想想,“可是火器的事,您得找曹国公啊,火器铸造局是他管着的!”说着,看着徐辉祖继续道,“宝船厂也是他的人,入缅的兵若想快,还要他下令调船!”

    闻言,徐辉祖的脸黑了半边。

    朱高炽看的真切,心中暗道,“舅舅哟,入缅的事那些勋贵二代们别想吃独食了!您老,得学着会做人呀!”

    第五十一章

    皇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1)朝会散后,正赶上晌午的饭口。

    别的大臣们要么让太监杂役拎来食盒,勉强对付一口宫里的黑心膳。要么结伴出宫,在皇城根附近寻个干净的馆子吃些可口的。

    作为大明朝的超品国公,掌管各种机要的南书房大臣,又曾是皇城禁卫军指挥使的李景隆,则是在宫里侍卫房边上,有个单独的,环境幽静的小屋。

    所吃的饭菜,也都是从外面送进宫里,自己厨子精心整制的菜肴。

    此刻李景隆面前的小圆桌上,摆放着五样菜。

    烹火腿烧香菇,笋片鸡脯油焖大虾,葱烩蹄筋儿。

    另有一道奶白色的鲜鱼豆腐汤。主食是银丝卷子,蜂蜜酥饼,甜味八宝饭。

    小房间的窗户开着,微风徐徐而入,小太监利索的菜饭摆好,笑道,“公爷,齐了,您慢用!”说着,鞠躬后退。

    “总是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李景隆笑笑,袖子一抖,一个精美的小荷包已塞到小太监的手中,继续和气的说道,“在宫里也挺不容易的,小公公拿着吃酒去!”

    那小太监手指一捏,就知荷包里是十来颗黄澄澄的金瓜子,顿时喜上眉梢。

    这位曹国公人客气面也善,每次都不白使唤他们这些太监,手面宽德很。

    “奴婢谢公爷的赏!”

    “行了行了,哪就赏了?人和人之间来来往往,这不应当的吗?”李景隆笑道。

    小太监又是笑笑,欢天喜地的退步出去。

    走到外边没人的地方,赶紧摸出那个小荷包打开,果然里面满是硬通货,拿出一枚用牙一咬,顿时一个银子,心中喜道,“怪不得人家能当国公呢,瞧瞧人家这胸襟,这度量,这风度!”

    ~~

    桌上不但饭食精美,所用的器皿也都是精品。

    景德镇的釉上粉彩花鸟瓷薄如纸翼,闪光的银筷子上带着精美的镌刻图案。

    正好小窗户开着,外边的风徐徐而入。

    李景隆刚拿起筷子,就听外边传来脚步。

    这地方是他专门吃饭的,平日根本不会有人来,所以诧异的抬头,正好看见他儿子李琪穿着一身麒麟服,从外边进来。

    “你怎么来了?”李景隆笑了笑,“用饭没有,没有坐下跟为父一块!”

    李琪低着头,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蔫头耷拉脑袋的作甚?”李景隆从食盒中给李琪拿出一套餐具,推过去,“可是在东宫遇到难事了?”

    “儿子今日....在乐志斋轮班,刚才您小朝会的时候,儿子是二门岗!”李琪低声道。

    “哦!”李景隆眼皮动动。

    “爹!”李琪明显欲言又止,“儿子....刚才您在殿里在皇上身边的动作,儿子都看到了!”

    “哦!”李景隆又是点头。

    二门岗距离皇帝稍远,听不见皇帝和臣子们说什么,但若是仔细留心,倒是能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爹!”李琪忽然抬头,看着李景隆的眼睛,“刚才您在殿里,就没发现....没发现其他大臣尚书们看您的眼神有些...有些不对吗?”

    李景隆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了片烹好的云南宣威火腿,小口的细嚼慢咽。

    “爹,儿子感觉,您现在...变了!自从太上皇走了之后,您好似变了一个人!”李琪嘟囔道,“您是皇亲,是超品的国公,是掌管各种机要的南书房的大臣,是皇上的心腹重臣。可是您....您现在有时候,儿子看了都觉得...太...太那个了!”

    “哪个?”李景隆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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