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厢。虞绵绵拿了字画,嘴里嫌弃着,“哪有送自己的画给别人的,当自己是什么大家不成?”
她那惊才绝艳、无所不能的表哥,就娶了这样一位表嫂,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我倒要看看,这画的是什么牛鬼蛇神!”
于是驻足,打开字画。
上一秒还在吐槽,下一瞬竟被山河画所折服。
虞绵绵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忍不住道——
“这真是她画的?”
侍女惊疑道:“这是不是世子的字?”
这画,这诗……莫名的,虞绵绵这些日子的不甘散去许多。
如果没有作假,那抛开身世不谈,表哥表嫂——
也并非完全不配……吧?
第37章
转眼几日过去。
赏鱼宴的前一晚,沈桑宁正在研究新款衣裳样式,那头福华园却派了人来。
来人是裴彻的丫鬟,“二公子听闻您要去朝雪郡主的赏鱼宴,特遣奴婢来问问,可否带二少夫人一同去。”
沈桑宁将手头事务放下,并不意外,“是要求,还是请求。”
丫鬟不卑不亢,“是商量。”
顿了顿,又道:“二公子还说,您和二少夫人是姊妹,又是妯娌,理应亲近些。”
这会儿当是姐妹了。
看来沈妙仪是完全不知道赏鱼宴的门道,只当那是好事了。
沈桑宁笑中透着深意,“明日午时正刻出发。”
语罢,那丫鬟就急着离去,沈桑宁又提点道——
“毕竟是头回参加朝雪郡主的宴会,让你家少夫人穿得日常些,不必太打眼。”
以沈妙仪的性子,难得参加一次宴会,总得“盛装”出席。
她丢脸是小,给国公府得罪人脉关系,就得不偿失了。
“是。”传话丫鬟赶忙应下便离去。
“哼,朝雪郡主又没有请她,”紫灵不知宴会凶险,鼓着气道,“每回您有什么,她都想分一杯羹!”
“还有您订婚那天,两家换庚帖,二少夫人那个眼神,说句不该说的,奴婢差点以为她想把您替掉呢!”
紫灵有些不服气,殊不知自己说中了某人意图。
“她若性子不改,命数也不会改。”沈桑宁平淡地说了句没头尾的话,又低头折腾起手中布料来。
她想开的成衣铺,衣服款式都得新,且美。
眼下还没开业,她需要加紧将款式样本赶制出来。
认真投入时,连有人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夫人,要给谁做衣裳?”裴如衍幽幽道。
沈桑宁动作一顿,转过头去,完全没有料到他今日回来。
二十已经过去了,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啊。
她的疑惑写在眸子里,还没问,裴如衍轻咳一声,道:
“我来拿衣物。”
说着,他还真的走到柜子前,拿出两套男装。
随后重新站在沈桑宁面前,“你还没回答我,在给谁做衣服。”
沈桑宁将手中拿的男款样式提了提,“我想开个成衣铺,这是自己设计的样式。”
她没有隐瞒。
做生意这事,瞒定是瞒不住的,又何必骗人呢。
沈桑宁观察着裴如衍的面色,他好像并不意外
“原来如此。”他道。
她突然灵光一闪,将衣物举起来,照着他的身体比了比,“不如你帮我试试?我正愁没有人试衣服呢。”
裴如衍瞬间的不自然,“为何是我?”
这有什么为何的?
不就是你刚好在这儿吗?
但沈桑宁不会这么直白地说,“隽秀玉颜衬新衣,我想不到别人了。”
她倒也是真心话,“何况,这是恩爱两不疑系列的,我试穿女版的,男版当然要你穿了。”
言毕,就见裴如衍眸光闪了闪,他点了点头。
果然,夸奖的话,对谁都是受用的。
“不要太久。”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好。”
沈桑宁将那深蓝色华服往他身上套,有不合身的地方,直接上剪刀和针线。
她低头修改他腰身尺寸时,他的身体都有点僵硬。
连更亲昵的动作都做过,可他却总是不习惯。
沈桑宁修改完成,绕着他走了一圈,十分欣赏自己的才华,“太好看了。”
他忽然开口,细听语气有些别扭——
“是送我了?”
沈桑宁诧异地朝他看一眼,他却低头与她错过了视线。
又听他补充道:“面料不错,我可以买。”
堂堂国公府的世子,什么料子没见过。
大概率,他也是认可了这款式,认同了她的审美。
“你不用买,”沈桑宁挺高兴的,“你我穿这一套,必然能吸引很多客人。”
街上一逛,那就是最好的招牌!
她笑得欢愉,裴如衍没忍住,转身勾了勾唇,很快又强行压了下去,穿着新衣服走了。
廊下灯笼,一晃已是深夜。
第二日。
沈桑宁穿着湖蓝色的束腰裙,看着款式普通并不耀眼,底下一双软底鞋,更适合跳动。
在马车上等了片刻,正想催促,就见沈妙仪一身嫩粉色的曳地长裙,头顶是一套粉宝石头面,发髻钗冠两侧,垂坠着珍珠流苏。
沈桑宁并不意外,“我不是说了,不宜过于繁重吗?”
沈妙仪施施然地走上马车,“姐姐何必这般要求于我,你自己不打扮,就不许我打扮了?”
沈桑宁一脸肃色,还是顾念国公府,最后提醒一句:“这赏鱼宴并非谈笑风生,你这鞋子都比碗高了,你确定不换?”
闻言,沈妙仪皱眉,“姐姐,我们都没去过赏鱼宴,你如此说,不就是担心我抢了你的风头?”
“我们都是国公府的女眷,姐姐这般小气……真是好没道理。”
沈妙仪上车坐下,抬着头,挺着胸脯。
沈桑宁劝她无果,不再管她。
长嫂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她若要自讨苦吃,就随她吧。
马车行至东街,车窗被沈妙仪打开。
窗外,挂着金玉楼匾额的酒楼,里外食客不绝,一副繁荣景象。
沈桑宁瞥了一眼,欲收回目光,却听沈妙仪突然道——
“姐姐,你瞧这酒楼……”
“看见了,”沈桑宁顺着她问,“然后呢?”
沈妙仪语气得意,又不敢太明显,“也不晓得是何人开的,这不过几日,估计是日进斗金了。”
说完又叹息一声,“哎,这东家做生意这般轻易,姐姐会不会羡慕呢?”
沈桑宁的目光移到沈妙仪嘚瑟又不坦荡的脸上,实在没忍住冷笑一声。
这蠢货。
到现在还以为她不知道这酒楼是谁开的。
竟在她眼前耀武扬威?
“姐姐笑什么?”沈妙仪没看到臆想中的嫉妒,有些失望。
沈桑宁蓦地伸手,在沈妙仪的脸侧停下,后者朝后一缩,满眼惊诧。
“呵,”沈桑宁笑容加深,手指错过沈妙仪的脸,指向窗外,讶异道——
“那个人是吃吐了吗?”
沈妙仪听见,惊疑未定地转头望去。
酒楼的墙角处,真的有两个人蹲着吐。
第38章
沈桑宁叹慨道:“做酒楼难吃到这个地步,也是够笨的,笨嘛,就该勤能补拙,笨鸟先飞,这会子学什么做大做强。”
她句句往沈妙仪心窝上戳,见沈妙仪唇角发白,她好似疑惑不解——
“嗯?我说酒楼东家愚不可及,妹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妙仪脸色难堪地关上窗,“风太凉了。”
*
辅国公主府。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相继停下,各家闺秀、年轻夫人纷纷下车,都是如花儿般的年纪。
“宁国公府的来了。”一闺秀转身。
其他闺秀也随之望去,“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吗?”
“也只有她了,宁国公府又没有其他及笄的姑娘。”
在一众瞩目下,马车停下。
沈妙仪急着率先下车,站定时发觉二十几个贵女朝自己投来视线,她努力让自己笑得温婉亲和。
“沈夫人?”
“沈夫人果然是天生丽质,如传闻一样。”
两三个女眷上前,拉着沈妙仪殷勤地说起话来。
沈妙仪不知道她们的身份,被巴结着,这种感觉飘飘欲仙,笑得合不拢嘴。
沈桑宁从容地下车,看见那公主府门下的秀丽女子,无一不打扮得简单干净。
都是为了待会儿的活动做准备。
她们投来的眼神都不同,有的是平平无奇,有的是打量,有的想上前讨好,有的则是不屑厌恶。
自然不是厌恶宁国公府,只是单纯看不上承安伯沈家。
“唉,怎么还有一位?”
有闺秀认出了人,“这才是世子夫人吧?”
沈桑宁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朝着说话的女眷点头,“白夫人,李小姐。”
这些人,她前世有些印象,昨日也拿了画像对了一遍,因此识全。
刚才还拉着沈妙仪殷勤的几人脸上一僵,“那你是谁?”
沈妙仪脸色煞白,心含恨,面不显,“我是国公府的二少夫人。”
“哦……”对方尴尬地称呼沈妙仪为小沈夫人,而后都朝着沈桑宁走去,“沈夫人呀,果然天生丽质,略施粉黛,已是绝色。”
既然要结交,肯定先结交世子夫人呐!
这二十几个女眷各有各的交际圈,各自还没聊上几句,公主府内的女官自带威严地走出——
“所有婢女请移步前院吃茶,各位贵客,请随下官来。”
众人压低声音,随着绿衣女官走入朱门,穿过巍峨辉煌的前庭,最终来到蜿蜒的桥廊。
脚下,是偌大的湖。
“郡主在厨房准备佐料,让下官给大家说本次规则。”
女官假笑道:“每人分发一套渔具,一个时辰内,谁得到的鱼多,谁就能获得奖励。”
“最后一名,需要现场杀鱼做菜。”
说话时,侍女们已经为每人分发了渔具,有钓鱼竿、网兜、鱼叉,饲料、干毛巾。
大多闺秀面如死灰,见怪不怪地开始研究渔具,然后垂钓。
最惊讶的莫过于沈妙仪,她刚同一位侯夫人说上话,就听说要垂钓,还没给准备凳子。
她这鞋子又高又硌脚,不宜久站啊。
“没有凳子吗?”
此言一出,引得端侯夫人侧目,“小沈妹子,你若不舒服,把鞋脱了。”
沈妙仪一惊,“那怎么可以,我还是忍着好了。”
端侯夫人撇撇嘴,“多参加几次,你就不会这么矜持了。”
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
不知道哪家闺秀跑到了唯一的小船上,竟然用网涝鱼,结果船翻了。
还没等女护卫救人,自己就扑腾回岸上了。
那厢。
沈桑宁在放鱼饲料,听见动静,目瞪口呆地看着湖中女子爬了上来。
闺秀千金是不会学游水的,这位可真是够拼的。
待那女子一边呛水一边转过身来,沈桑宁瞧见了对方的脸,瞳孔一缩。
是她前世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