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坏了,还真让这小子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他都还没提到买香这步呢!这哪里是什么惩罚?
宋熹之莞尔,她朝着秀王点头:“秀王殿下喜欢熏香,其实臣妇也很早就想与殿下聊聊了。”
秀王一下子读懂了宋熹之的言外之意,眼巴巴的望向了宁王。
宁王呆了一下,才算是回过神来,他有些猝不及防:“你是想你们……聊?你们聊?”
宋熹之点了点头:“好呀。”
宁王伸长了脑袋,“正巧本王今日还要进宫面圣,那便先走了?”
他说完这话,又是饮了一口茶,还没挪动屁股,可宋熹之却是站起来,对着宁王行了一个礼。
“恭送殿下,下回有香,我再请您来香楼品鉴。”
宁王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的看了秀王一眼,最后还是走了。
秀王简直是乐开了花,他没想到自己是最后赢家,看着宋熹之也是越发的顺眼了起来。
他笑眯眯的开口:“方才皇叔面前,还多谢宋老板给了一个台阶下。”
“本王这次是来求香的,就按照宋老板方才的意思,有好香……特别是那味蓬莱仙境,本王可以四倍买下。”
宋熹之注视着秀王的脸,脸上扬起了一抹客气的笑,也没有拐弯抹角了:“殿下不必挂念从前的事情,臣妇也知晓您此刻被贺云策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蓬莱仙境臣妇能给您,也不需要任何银子,只是臣妇一直有一个问题。”
秀王一听见“蓬莱仙境能给”这几个字,一瞬间心花怒放,他整个人痴痴迷迷的,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牙花都漏了出来。
“问,你尽管问。本王仍旧是单身,身边没有王妃,只有侧妃一位,侍妾三人,你还想要知道什么?”
宋熹之听见这话,眼角直抽抽,太阳穴的青筋直跳:“臣妇想知道,您为何在几月之前,给苏家送去了一封信,向苏家求香?”
“我娘制香的事情,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没有多少人知道,苏家如今也根本没有人在制香,您是如何旧事重提的呢?”
秀王听见她严肃的话,才在瞬间回过了神,他清了清嗓子。
他一手端起一杯茶盏,又是一面对着宋熹之开口:“本王突发奇想向苏家求香,不过是因为本王的母妃的一句话。”
秀王的母妃,珍嫔?
宋熹之听见这话,眯了眯眼眸:“珍嫔娘娘怎么突然旧事重提了?她对您说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秀王打开了茶盏,垂头便是要饮茶。
突然,一股奇异的气味混杂着茶香的芬芳,在一瞬间飘进了宋熹之的鼻尖。
她习惯性的吸了吸鼻子,表情便在瞬间变了。
宋熹之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响,她想也不想便站起身,伸手直接掀翻了秀王手上的茶盏。
“茶盏有毒!!”
她尖锐的声音响起,茶盏在瞬间落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
秀王猝不及防的听见宋熹之的声音,猛地从圆凳上起身,又是张皇的望向了地上的茶盏。
果然,茶水四处溢散,还冒着小泡泡,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秀王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阴沉:“有刺客!”
门口守候的侍卫在瞬间破门而出,团团围在了秀王的身边。
司琴也急急闯入,把宋熹之护在了身后。
秀王摆了摆手,有些惊魂未定的指了指地上的茶盏:“本王是说有人在茶盏里下毒……”
宋熹之望着桌上的茶盏,心情凝重,却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皱眉,对着司琴吩咐:“你去看看桌上的茶盏里,是否也有毒?”
桌上的那些,是她和宁王和剩下的。
司琴闻言上前,将桌上的茶盏一一鉴定:“主子,这些茶盏都无毒。”
宋熹之闻言,又是抬头看向秀王:“那想来,是有人要毒害殿下了?”
秀王看样子也很是不解。
还未等他开口,宋熹之的余光便看见了窗台处似乎有动东西反光,在她的视线晃了一晃。
她猛地转过头,便看见电光火石之间,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
顷刻间,木屑乱飞,生冷的剑刃反射着寒光,让所有人都在瞬间大惊失色。
一个、两个、三个……
宋熹之发现,此刻足足有七个黑衣人,虎视眈眈的站在窗台前搜寻着,将宋熹之和司琴的两人隔了开。
秀王一下子看见这么多刺客,此刻也在扯着嗓子嘶吼,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有刺客!冲着本王来的!护好本王!”
一想到贼人的目标是秀王,宋熹之便给了司琴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她用衣袖遮住了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飞速的往角落里缩。
侍卫将秀王团团围住,手上握着长长的佩剑,便要从这刺客的方向冲去。
谁知就在此刻,那些刺客却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角落里的宋熹之猛地冲了过去。
司琴目眦欲裂的发出了一声大吼:“主子!”
秀王目瞪口呆的看着刺客突然的举动,脑袋都在一瞬间变得空白了起来:“快去!快去护住宋老板!”
司琴不顾一切的往宋熹之的方向冲去。
三个刺客扭头,与司琴扭打到了一起,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而剩下的四个刺客,此刻猛地挥舞着长剑,便直直往宋熹之的心尖戳去。
四把剑似乎在一瞬间集中到了一起,见血封喉的长剑带着无穷的杀意,似要将宋熹之万箭穿心了去。
宋熹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幕,上下两辈子她这是第一次遇到刺杀,大脑在瞬间变得空白,就连脚下的步子都突然变的沉重起来。
此刻的她,无处可避。
第148章
宋熹之在这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敌强我弱,面对七个人高马大刺客的包围,司琴一手持剑负隅顽抗,虎口被震得鲜血直流。
时间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眼前所有人的动作似乎都变得很慢。
宋熹之瞪大了眼睛低下头的时候,便看见利刃闪着寒光,已经靠近了距离她胸口的一寸之处。
她甚至能闻见剑刃散发出来那刺鼻又浓烈的腥味。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抵在她心窝处的那一长剑突然一抖,随即便偏了过去,堪堪擦过了宋熹之的手臂。
宋熹之茫然的抬起头,便看见自己面前的刺客,口吐鲜血,表情狰狞,而一把长剑从他的后心处捅入,将他捅了个对穿。
砰得一声,他就这样倒了下去。
其他刺客在一瞬间变得惊恐又愤怒,他们一瞬间顶替了那人的位置,便朝着宋熹之的方向猛地袭来。
还没等她看清眼前的一切,便觉得一道力量将她一拽,随即宋熹之便落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男人将她的手猛地一拽,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将宋熹之完全的抵在自己的胸膛处。
视线猛然陷入一片漆黑,世界似乎都在此刻安静了下去。
宋熹之感受着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强制的压着,额头抵在他滚烫又坚硬的胸膛处,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犹如擂鼓,以及……男人的沉重的喘息声。
男人一手按着她,另一只手舞剑,杀人,刀刀见血。
情况似乎很危急,两人也始终紧紧的贴在一起,似乎连心跳都在此刻同震。
宋熹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可身体却下意识的并不排斥这个男人的亲近。
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她心中莫名的涌现处了一股暖流,仿佛他们并非是初次相见,而是久别重逢。
打斗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的停息了下来,宋熹之感受着脑后的大手正缓缓松了力道。
“主子,您可有事?”
耳畔是司琴惊魂未定的喊声,男人的胸膛急促起伏,喘息声还未平稳,宋熹之便在此刻猛地回过神来。
她双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又是猛地一推,让背后防备的男人往后踉跄了几步,而她自己也几乎跌倒。
眼前满是血污,宋熹之一手扶着墙面,艰难的喘息着,她仓皇的抬头,看见的就是尸山血泊里的男人。
鲜血迸溅在他银色的面具上,男人手中持着长剑,还在一滴滴的滑落血珠。
满身的血污让他那身藏青色的袍衫便服都不太辨认得出颜色,玄色條带束腰几乎是被淋漓的鲜血浸了个透。
凌厉,冷冽,肃杀,阳光从洞开的窗户上照进来,他颀长的身姿,犹如神祇。
所有人怔怔的愣在原地,望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莫名男人。
宋熹之仰头,望进他墨黑的眼眸中,她先是一愣,随即心头大震,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入心头,几乎将她席卷。
她不知道为什么,便提起裙摆,跨过脚下横斜的尸体,不顾一切想要去抓住他。
可此刻男人也猛地回过神来,他扭头望着洞开的窗户,抬眸看着宋熹之一眼,随即便驾起轻功飞了出去。
“等等……”
宋熹之看着男人骤然的动作,猝不及防的开口,她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男人的衣袖。
她的指尖触及到衣料,划过手臂隆起的肌肉,甚至能感觉到灼热的体温上有暴起的青筋在跳动。
但是却被扑了个空。
宋熹之转过头,便看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金黄色的阳光里。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
“之之?之之?你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伤到了?”
辛夫人听闻了二楼厢房里的动静,急匆匆的带着吴嬷嬷,小厮和伙计赶来时,看见的就是男人在窗台后陡然消失的背影。
眼前是满地的血污,简直是一片狼藉。
而宋熹之呆呆的站在血泊之中,整个人就像是被吓蒙了一样,脸色惨白。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吴嬷嬷急急的检查了宋熹之的身体,然后又是抱住了她。
辛夫人此刻脸色也沉沉:“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有刺杀呢?你是不是吓傻了?浑身都是冷冰冰的?”
宋熹之听见了吴嬷嬷和辛夫人的声音,勉强回过神来,可她闭上眼眸,脑子里还是那个男人的身影,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
“刚刚他的背影你看见了吗?”宋熹之声音嘶哑的对着辛夫人开口。
辛夫人担忧的望着她,又是点了点头:“瞧见了,怎么了?”
宋熹之定定的望着她:“很熟悉,那个人让我感到很熟悉。”
辛夫人听宋熹之这样说,回想起方才那个男人的背影,终于想起了什么:“是熟悉。”
“若是我们都认识,那京中这样的可不多,你可见到了他的脸?”
宋熹之抓住了辛夫人的衣袖,再次确认:“你确定熟悉?”
辛夫人点头:“上次惊马时,搭救我们的恩公,背影与此人差不多。”
她说着,眼眸在瞬间亮了起来:“怎么又是他今日救了你?那可真是好缘分!”
宋熹之闭了闭眼眸,有些理不清繁杂的思绪,她对着辛夫人小声的开口:“我觉得,他像是我的夫君。”
辛夫人听见这话,浑身一抖,惊异的看着她:“怎么可能!你的夫君如今还在床榻上,你们是夫妻,若他真是醒来了,为何要瞒着你?”
对啊,他们是夫妻,若是贺景砚真的醒来了,又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宋熹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解释不清,不过我现在要回侯府一趟。”
她说完这话,陡然松开了辛夫人的手,小脸惨白的转身,便要往门口走去。
“诶诶!之之!”
辛夫人在后面叫了好几声,宋熹之被满是血污的裙摆绊了一下,她踉跄了一下,却还是直直的往前走。
第149章
眼见着宋熹之走到了门口,司琴才猛地回过神来,急急的跟上了。
可不曾想,还未等宋熹之出门,却直接被秀王死死的拽住了胳膊。
秀王现在才猛地回过神来,原本一丝不苟竖起的发髻,现在毛糙的就像是鸟窝,整个人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不,你不能走!你是这里的老板,你走了本王怎么办?”
宋熹之仍旧是在想着方才的事情,此刻皱着眉抬起头看他。
直到看见秀王一脸狼狈的样子,她紧锁的眉头才在此刻松开:“辛夫人也是这里的老板,她会处理好这件事,把您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秀王摇头,执拗的抓着宋熹之的手:“那……蓬莱仙境……她能给本王吗?本王很急。”
听见“蓬莱仙境”这四个字,宋熹之原本凌乱的思绪才在瞬间收拢了回来,心脏为之一震。
有什么事情比她母亲的死,来的更加重要呢?
两世,她活了两世,都没有真正见过自己的母亲一面。
宋熹之沉默了片刻,又是看了司琴一眼,最后当机立断的让身边的吴嬷嬷回侯府一趟。
吴嬷嬷担忧宋熹之的身体,不愿意走,宋熹之只是语气沉沉的对她道:“今日我不知为何遇险,您回去看看夫君是否有事。”
司琴一听这话,张了张嘴,可宋熹之的语气却不容反驳:“司琴留下来,继续保护我,可能后面还会有危险。”
一听这话,吴嬷嬷点了点头,于是带着人急匆匆的回了侯府一趟。
而宋熹之则是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沉沉的望着司琴,随即把不相干的人都请了出去,留下了司琴。
她又是重新坐在了秀王的跟前。
宋熹之的语气十分严肃:“方才的事情您还没有回答完,珍嫔娘娘对您说了什么,导致您突然向苏府求取熏香?”
秀王听见这话,也是看了司琴一眼,神情里还是有些犹豫。
宋熹之又道:“蓬莱仙境马上就能献与您,整整五两。”
秀王一听这话,眼眸一亮,也不犹豫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直接开口:“因为母妃,母妃虽然出生低微,可她在宫中已经待了二十余年。”
“她处处谨慎,谨小慎微,却突然对我说,从前那位废皇后,很喜欢苏家姑娘做的熏香,还送给父皇使用。”
一听见秀王提到了自己的母亲,宋熹之的手陡然收紧:“然后呢?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秀王点了点头:“宫中秘辛,本王也知晓此事关于你的母亲,本王愿意说,可宋老板切莫外传。”
宋熹之点了点头,便听秀王继续道:“母妃说,父皇的身体又不好了,但是父皇在睡梦中叫了废皇后的名字,问本王应当如何是好?”
“本王一听这话,便只知道母妃是想要从前你娘研制的那种熏香,帮助父皇安神健体,与从前那位废皇后一样。”
秀王说到这里,又是耸了耸肩:“后来,本王就给苏家送信了,再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宋熹之看着秀王真挚的眼神,看起来是单纯、纯粹的想要母亲研制的熏香,来讨好陛下。
可母亲……居然与从前的废皇后有关系。
活了两世,宋熹之也有听说过废皇后的事迹,但是她没有想到,废皇后居然能与自己的母亲有关系。
废皇后,是从前镇国公韩氏的嫡长女,镇国公韩氏满门世代忠烈,镇守边疆,指兵西戎,是三朝元老,也是皇帝身边的肱股之臣。
当光启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废皇后韩卫宜便嫁给了皇帝,并倾家族之力扶光启帝登上帝位,同年生下了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
可谁知皇帝登基不过五年,根基未稳,向来所向披靡的乾朝大军,却在西戎之战中节节败退,乾朝十万精兵输给了西戎三万的游兵,数半士兵都被坑杀。
消息传出后,举国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