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朱允熥也理解赵宁儿的危机感,毕竟她们母子虽然有着尊贵的名分,可母族那边实在是借不上力。听了这番话,赵宁儿没有开口,而是柔柔的把头靠在朱允熥的肩膀上。
“你呀,原来多好的姑娘,如今也学会胡思乱想了!”朱允熥亲吻下对方的额头笑道。
赵宁儿苦涩一笑,“这宫里,不多个心眼,怎么行!”
“心眼多了,自己找罪受!”朱允熥笑笑,搂紧对方,微微摇晃着身子,“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起码,在我面前你不藏着掖着的。我也知道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天家就是如此,没办法!”
两人静静的挨着,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妇那样。
朱允熥继续说道,“总之有些事你放心,我不是糊涂虫!”说着,他揉捏着对方的手,“好好的过日子,别想不该想的。即便有事,和我说就是了,也不能憋在心里。”
“再说了,你是东宫的正妃,未来的后宫之主,谁敢惹你不痛快?”说到此处,低声笑道,“我的宁儿,可不是小白兔!”
赵宁儿抬头,看着朱允熥欣喜的笑笑,随即又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起一落之间,显露出她白皙的脖颈。灯火之下,那处细腻如羊脂玉一般充满光泽,润滑晶莹。
她本就是微胖的女子,如今为人母更显富态几分。
似乎感受到朱允熥的目光,赵宁儿微微一笑,“看什么呢?”
“看我媳妇呀?”朱允熥笑笑,从袖子中掏出一条做工精美的金珠短链儿。
东宫这些嫔妃之中,赵宁儿最是简朴,平日很少穿金带银。而其他女子,张蓉儿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穿衣打扮自有风情。汤胖儿是公爵之家,自幼虽然当成男孩养活,可也是从小身边就带着教养嬷嬷,知道如何打扮的。
“这是?”赵宁儿先是欣喜,随后不解道,“手链儿?”
朱允熥在她耳边呢喃,“脚链儿?”
“脚上怎么带?”赵宁儿更加不解,说着呀的一声,原来腿已被朱允熥抄起。
先是褪去袜子,金黄色的脚链儿系在白生生的脚踝上,灯火下异常耀眼。
“好看吗?”朱允熥笑问。
“好看是好看,可带脚踝上算怎么回事?”赵宁儿笑道,“脚上还要穿袜子呢,感觉怪怪的!”
“带它的时候,不穿袜子!”朱允熥继续低笑,“这脚链上的金珠是空心的,里面带着小金豆子,跟铃铛一样,动起来铃铃响!”
“怎么动?”说着,赵宁儿似乎明白了,脸上如着火一般。
朱允熥坏笑,“怎么动,当然是我来动呀!”说着,手上微微用力,两人躺下。
“殿下作甚!”赵宁儿的声音蚊子一样。
“你就生了六斤一个,不怕他寂寞!”朱允熥笑着,伸脚钩住了帷幔。
“呵呵!”赵宁儿笑笑,忽然一把推开朱允熥,低声道,“臣妾今日不方便!”
“不方便?”朱允熥问道。
赵宁儿点头,眼神中有些幸灾乐祸。
“你不早说,我已箭在弦上了!”朱允熥栓双头抱头躺下,“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
赵宁儿伸手,在朱允熥鼻子上点了点,又在靠近他怀里。
“您心里有臣妾,臣妾就心中欢喜!”
“你别靠太近!”朱允熥叹息苦笑。
赵宁儿又是一笑,翻身起来,走到外边对着门外的梅良心吩咐几句。
“嘀咕什么呢?”梅良心小跑着走远之后,朱允熥又问道。
“一会您就知道了,总不能让您白来不是!”赵宁儿揶揄笑道。
朱允熥一个翻身,把对方压在身子下面,“用别的法儿?”
“呸!”赵宁儿啐了一声,“上回臣妾几天都没法吃饭!”说着,起身,拉着朱允熥道,“殿下随臣妾来!”
两人走出正殿,朝边上的偏殿走去。那边不知何时,亮起了灯火。
窗边,显露出一个女子的倒影。
那曼妙的身形,让朱允熥很是熟悉。
“这是............?”
朱允熥疑惑之间,赵宁儿轻轻一推,低声笑道,“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殿下,后宫中可有人每日盼你都是以泪洗面!”
妙云!
“不是臣妾假装贤惠!”赵宁儿又道,“毕竟,她伺候了您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是要..........?”
“去吧!她代臣妾伺候您!”赵宁儿笑着,把朱允熥推入房间。
而后,笑着转身。
一阵风吹过,她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张蓉儿是文官之女,父亲现在是封疆大吏。汤胖儿是公爵之后,勋贵骄女。
后宫之中,她赵宁儿唯一能抓住,并且对她言听计从的,只有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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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忘了奴婢吗?”
屋中,那曼妙的人儿,背对着朱允熥,坐在灯火下,低声哭泣。
朱允熥心中一软,轻声道,“怎么会,就是太忙,顾不上你!”说着,走过去,笑道,“孤心里惦记着你呢,你看你平时的用度,孤都是让光禄寺,按照嫔妃的比例给你送去的!”
妙云回头,精致的脸上带着泪痕,还有娇羞,“殿下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奴婢什么吗?”
说着,轻咬嘴唇,“您答应过,要给奴婢一个孩子!”
第64章
宽心昨夜新春雨,滋润旧日花。
天边微亮,朱允熥在睡梦中睁开眼,轻轻的推开,缠绕在他脖颈上,白皙柔软的手臂。随后在翻身呢喃,脸上还带着红晕的佳人脸颊轻吻,慢慢起身。
可他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对方,妙云一下在身后抱住他,似乎怕他跑了一样。
“孤要起身了!”朱允熥拍拍对方的手臂。
“奴婢伺候您!”妙云口中轻语,手臂却不自觉的收紧。
朱允熥没有说话,而是不住的在地方手臂上摩挲着。他知道对方的想法,妙云是怕,怕他这一走又是很久很久。
“孤会想着你的!”朱允熥柔声道,“不忙了,就会找你!”
“殿下千万记得!”妙云红唇微嘟,露出几分小女人的模样。
随后,大方的一笑,“奴婢伺候您穿衣服!”说着,拉响了床头的铜铃。
铃声响亮之中,宫人们捧着洗漱用具还有新的衣服从外面进来。
“奴婢伺候您梳头吧!”朱允熥穿好袍服之后,妙云说道。
朱允熥一笑,算是答应。然后对着镜子,坐在一张圆凳上。
镜子中他长长的头发半边垂下来,恰好挡住他半边脸。
妙云用象牙梳子,缓慢且温柔的梳着,开口笑道,“殿下的头发真好,又黑又密!”
朱允熥微微一笑,“幸亏不打卷儿!”
妙云手上一滞,片刻之后脸上红霞弥漫。
朱允熥本还想再说几句,余光瞥见,王八耻已经进来,垂手肃立在门口。
“有事吗?”朱允熥开口问道。
王八耻垂手,微微低头,“锦衣卫何广义,天没亮就递牌子了,如今在宫外..........”
“知道了!”朱允熥打断他,“让他在书房等着,孤马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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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乐志斋。
朱允熥推开二楼的窗子,让清晨的风吹入,整个屋内变得有些微凉起来。
他还没在椅子上坐好,身后传来脚步,还有叩头的声响,“臣,何广义叩见殿下!”
“唔!这么急着来,有事吧!”朱允熥看着窗外,御花园中衰败的花朵,开口道。
何广义先是再叩首一次,随后膝行爬到朱允熥脚边,“臣,刚从太原!”
他去了晋王朱棡那儿,朱允熥暂时没开口,继续听着。
“臣带着镇抚司的精锐人手,在晋王府的浣洗局中,找到了三个以前被赐过去的宫人!”何广义开口道,“严格询问之下,问出了一些东西!”说着,从袖子中抽出一份用蜜蜡封着的卷筒,高高举起,“口供!”
朱允熥回身,从笔架上抽出一把拆文件的工刀,然后直接划开,抽出里面的卷宗,仔细起来。
三个宫人,确实是当年吕氏赐给晋王的。这三人,都是吕氏进宫之后就带在身边的奴婢,其中有个妇人,还是朱允炆奶娘的亲妹妹。
吕氏很聪明,没有选择美色赐予。而是选了这些,会伺候人,能做一手好茶饭的好仆人。
可是有一点她没预料到,她刚被扶持为正妃的时候,晋王朱棡看似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嫂子,很给面子。但实际上,这几个人一进晋王府,直接被派去了最苦最累的地方,连晋王的面都看不到。
若不是朴不成无意间解开宫中的秘档,可能谁都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但不是谁,都像晋王这么好运气,秦王就着了道儿。
秦王朱樉也不喜欢这个嫂子,但赐去的那几个人仆妇,却收入宫中。而且负责他的饮食起居,秦王长在应天府,特别爱吃鸭子。可府中的厨子,却做不出应天的味道。
所以,送去秦王府的几分中,有一个善于做鸭子的仆妇,格外受到喜爱。
秦王死在了吃鸭子上,毒不多,每餐放一些,但积少成多,以至突然暴毙。
看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的摇摇头,世间的阴谋诡计,就是这么难以防备。
“下毒的那个人呢?”朱允熥继续往下看,轻声问道。
“臣又仔细查看秦王府的名单,下毒的那个仆妇,进府之后改了新名字!”何广义低声道,“苍天有眼,秦王出事后,这人就在殉葬的名单之中。”说着,顿了顿,“那些殉葬的人,都是臣亲眼看着料理的!”
“便宜她了!”朱允熥哼了一声。
“有个事,臣请殿下圣裁!”何广义犹豫下,低声道,“臣审讯晋王那边抓到的人,他们口中牵扯出周王,燕王,楚王等人身边........是不是要抓......”
朱允熥斜眼看着他,“你说呢?”
何广义身子抖抖,连忙叩首。
“你问的多余!”朱允熥放下手中的文书,从抽屉里拿出火石,点燃桌上的蜡烛。
随后,把文书凑到火边,看着文书变成灰烬,继续开口,“孤让你去晋王那边查,可说过去别的地方?这话你问的都多余!”
“殿下说的是,定然是臣抓到的那些人,大祸临头之时为了活命胡乱攀扯!”冷汗,顺着鬓角就下来了。
“人呢?”朱允熥继续问道。
“镇抚司!”何广义汗流浃背,“知道这事的人,不算臣在内,不超过五个!”
“你知道如何办吗?”朱允熥继续问。
何广义沉思片刻,“臣马上回去就杀了她们,抹去他们的恨及。就好像他们从没在人间出现过!”
他懂了,皇太孙不在乎其他藩王身边有没有当年吕氏赐出去的人,他在乎的只有他的亲三叔,晋王。
“晋王说没说什么?”朱允熥点点头,又问道。
“臣从太原回来时候,晋王千岁说,春节前他要上折子进京,今年要当面给殿下拜年!”何广义说道,“晋王还说,到底是骨肉血亲,只有殿下您惦记着他。”
“唔!”朱允熥又是点头,脸上浮现出些许的笑容。
“差办的不错,这几天不必想着来见孤,好好歇着!”朱允熥笑道,“有功人员的单子送上来,孤大大的奖赏!”
听皇太孙如此说,何广义心中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他真怕,真怕手下的兄弟们,再遭无妄之灾。
似乎能看透他心中的想法一般,朱允熥继续开口道,“你在孤身边追随日久,知道孤不是刻薄寡恩的主子,你帮孤办事,孤自会保全你!”
“今年是多事之秋,你也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事。孤知你心中惶恐,大可不必。孤让你知道,让你去办,就是不疑你,就是信你。”
“你有个忠心办事的人,孤怎会让你.............明白吗?”
何广义当然明白,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石头瞬间消失,哽咽叩首,“臣,谢殿下恩典!”
第65章
秘折亲手把何广义扶起来,朱允熥好言宽慰几句。
他知道,这位他手下的第一耳目,其实如今精神和心理上的压力,已经到了临界点。
若是寻常人,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别说去办,不吓疯就不错了。
就在朱允熥要继续开口,说笑几句的时候,王八耻双手捧着一个黄封的匣子,踩着楼梯上来。
这是,秘折。
“你先去吧!”朱允熥对何广义说道,随后亲手拿过那个匣子。
何广义再次叩首,“臣告退!”
他躬着身子,尽量不让脚步发出声音,背对着楼梯,缓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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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一楼,正好一阵风吹来,后背凉飕飕的,原来他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湿透了。
他是君王的私臣,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君王养得狗,生死都在上面的一念之间。碰到皇太孙这样豁达的主子,是他荣幸。若是其他再心狠一点的,就凭他办了这么多事,知道这么多皇家的丑事,也容不得他。
“你脸上不好!”王八耻在何广义身边笑道,“蜡黄!”
“最近累了!”何广义笑了下,和王八耻往外走,低声道,“从外地回来,带了些特产,改日给你送来!”
王八耻一愣,不解道,“老何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了?”说着,笑笑,“杂家这儿,你又不是不对知道,别人的东西是不能收的!”
“就是一些土特产而已!”何广义笑道,“我有分寸,还能让你收不该收的,看你小心那样!”
说着,补充一句,“你也知道我,没几个朋友。没拿你当外人,才向着你!”
王八耻笑容满面,“倒是杂家见外了!”
两人朝前走,走出大门。
“老何,其实杂家还真有件事,想拜托你!”王八耻沉思片刻,开口道。
何广义不假思索,“咱俩之间还有什么拜托的说法,你直接说就是了,能办的我绝不推辞!”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想着,“老王到底要办什么事?若真为难的,得好好想个法子,既不得罪他,又给推脱了!”
随即,又马上想到,“即便是真的推脱不了,也不能自己出面!”
王八耻琢磨片刻,低声道,“别看杂家现在表面风光,其实杂家心里的难受呀,没人知道......杂家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说热乎话的人都没有.......”
顿时,何广义的表情,有些复杂起来。
王八耻却没看见,继续说道,“杂家想,请老何你,帮咱家个忙,找个人!”
何广义心里一沉,“女人?”
他
顿时头大,好端端的和自己说这些话干什么。你孤苦伶仃干我什么事,难道给你置办外宅?
这可是担着大干系的事,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若是敢给皇太孙身的人,弄什么外宅出来,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你这东宫总管耐不住寂寞,也别和别人说这事呀!宫里那么多同样孤苦的女子,凭你王总管的地位,对食什么的有难度吗?
再说,这种事和自己说,根本就不好办。若是和赵国公李景隆说,那人肯定会办得滴水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