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一开始李景隆只用他抄写公文,处理繁琐的案牍。但后来渐渐发现,对于朝廷大事,大动向之类的,这杨溥基本上是言必中,行必行,很有几分先见之明。“东翁!”杨溥行礼,“叫晚生何事?”
被曹国公府聘为幕僚他求之不得,他被赵家招为姑爷,外人看似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心里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那大舅子赵宝胜是个混球中的混球,摆明了告诉他,什么鸟秀才举人进士的,老赵家不稀罕。你也别寻思考了,费那个事干嘛,有那功夫不如多给老子生几个大外甥。
他那媳妇也是,生怕他这个读书相公跑了,整日看得紧紧的,兜里不给放一文钱。
说白了,还是怕将来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嫌弃了人家。
能被曹国公李景隆聘为幕僚,他真是求之不得。一来有自由,二来有个可以清净读书的地方,三来可以接触到国家大事。
“有点事,你得给我参谋参谋!”李景隆说着,踢过来一张椅子,“坐,咱俩坐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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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李景隆把今日偶遇郭官僧的事讲了一遍,杨溥也开始皱眉陷入沉思。
“公爷您是担心锦衣卫指挥使何大人那边位置不牢?”杨溥问道,“万升斗胆,您和他......?”
“人情往来是有一些,但都无伤大雅,其他地方绝对是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李景隆低声道,“他是锦衣卫头子啊,我就算再有结交的心思,也要有分寸不是?”
“您所言极是!”杨溥点点头,又问道,“您既然和他清清楚楚的,没什么瓜葛,他动他的,您何必忧心?”
“啧....”李景隆撇嘴,“你今儿怎么糊涂起来了,他可是东宫旧臣!”
李景隆的言外之意,杨溥如何能不清楚?何广义是东宫旧臣,他李景隆又何尝不是?
之所以内心之中担忧何广义的位置,还不是出于对自己位置的一种担忧?
杨溥淡淡一笑,“公爷,您是关心则乱!”说着,点点桌面,“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您想想,何广义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多少年了,是不是也该动了?”
“倒也是!”李景隆点头道,“可是,你不了解皇上的脾性,皇上若真不想用谁了,那就是直接不用,从不用这么着......”
“您担心何指挥的职位有所变化,但在晚生看来,皇上这是要提携他了!”
闻言,李景隆面色顿时肃然,板着凳子上前,急道,“你说清楚!”
“锦衣卫乃是皇上耳目,不可操于一人之手数年之久!”杨溥正色道,“历来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职位,都是权去人....亡。而皇上从前年开始刻意提拔何指挥,又给了廉政院这样重要的差事,显然是要重用的!”
“但锦衣卫那边又无人接手!”杨溥又道,“恰好,郭四爷是功勋子弟,又是世袭的锦衣卫,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着,又笑道,“不过这其中,也别有用意!”
“第一,敲打何广义!一朝天子一朝臣,衙门之中亦是如此呀!郭四爷入了锦衣卫,就要把何广义的心腹.....”说着,杨溥做了个擦桌子的动作,继续道,“扫清何广义的班底,想必万岁爷也是乐见其成的!”
“第二,国朝勋贵子弟,多是用在军中领兵!”说到此处,杨溥的神色郑重起来,“可这几年看来,皇上未必就真的喜欢这些勋贵子弟。”
的确!
李景隆脑子一亮,这几年来皇帝对于勋贵之家的子弟,出了寥寥数人是所有提拔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维持现状不闻不问。
文官系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军中更是如此。
且不说大明九边之地,每年立功等待升迁的将领不计其数。就是京城之中,英烈祠旁边的武学,每年也都有大量的青年才俊被充实军旅,用在基层。
老辈人那种上阵父子兵的观念,正在悄然改变。
“皇上用郭四爷,是在给那些勋贵子弟们选了另一条路!”杨溥一笑,“至于公爷您,您是世袭罔替的公国,自然无需担心!”
“不不不!”李景隆摆手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心里不踏实!”说着,摇头道,“从今年过年开始,我就不踏实,可偏偏又没个头绪!”
“你们都说,我的地位稳如泰山,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什么国公大臣,不过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而咱们这位皇上,臣子若是没用,或者不肯出力,他绝不姑息。”
说到此次,李景隆抬头道,“可是,有时候到底该怎么处理,怎么做到对皇上有用,我真是有些....模棱两可啊!”
第260章
原来如此(2)“公爷,其实您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就是一时没看明白而已!”
杨溥笑道,“晚生看来,您之所以忧心忡忡,大概就是和朝局有关系!”
“对!”李景隆一拍桌子,“这一年来,朝堂上的事,我竟然看不明白了!”
“万岁爷乃是圣主,若是都让臣子看清楚了,就不是万岁爷了!”杨溥凑到李景隆的耳边,“既然朝堂纷乱,那就梳理一番!”
“对!”李景隆一拍大腿,“你帮我撸一撸!”
杨溥微微后靠,“是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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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了一壶酒,两盘菜,李景隆听,杨溥在说。
“当今皇上和太上皇用人不同。”杨溥低声道,“太上皇以严刑峻法治国,但素来不喜频繁调动官员。只要臣子操守无碍,品德端庄,办事嘛,差不多就行。然后按部升迁,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上往往就是一呆数年!”
“而皇上呢!用人以才德为先,又素来不喜老学究保守之人!”杨溥继续说道,“但皇上也考虑到朝局要以稳为主,不可大动干戈。所以先是把各省布政司的副手,乃至按察司监察御史都换了个遍!”
“等会!”李景隆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刚才那句话说到根儿上了,皇上最讨厌满口之乎者也满肚子道德文章讲什么无为而治的老学究!”说着,顿了顿继续道,“皇上现在喜欢的,是勇于任事,不怕得罪人,且敢于挑战前人所不能的官员。就好比辛彦德,放老爷子那会儿,脑袋掉十次了,可在本朝却是钦差大臣!”
杨溥喝口酒,随即又道,“前些年,皇上之所以对朝堂没有大动干戈而是文火慢炖,在晚生看来除了不想朝堂不稳之外,也是因为新君刚刚登基,不能给下面留下刻薄寡恩的印象!”
“嗯!”李景隆点头道,“这个我明白,就好比带兵。无论去哪个营头,总要先给那些老泼皮们点好处!”
“现在,您觉得皇上还用得着给谁好处吗?”杨溥笑道。
李景隆骤然一顿。
朝局经过这两年,已被皇上完全控制住了,真正的一言九鼎金口玉言。
凡人都以为当了皇帝,天下人就该都听他的。其实则大大不然,君权和臣权,有着天然的冲突。
就算老爷子那样的开国之主,也是经过多少年的铁血手腕之后,才能做到言出法随。
“您且看,早先朝堂上有刘以行大学士为代表的清流,现在哪去了?后来有凌学士代表的实干派?现在实干派是不是也.....?”杨溥笑道,“文官集团经过南北榜案,一系列的朝堂调动,编撰古今图书等,已被皇上弄得服服帖帖!”
“还有南书房!”李景隆沉思开口道,“于群臣之上置南书房,不但于公务事半功倍,还阻隔了文官当中的派系之争!”
“公爷远见卓识!”杨溥笑了笑,继续说道,“文的之后,就是武的了!以票号发军饷,先让督军府和兵部,清查各地卫所屯田军仓兵员之事,就是要改革武备!”
“所以!”李景隆眯着眼睛道,“皇上应该想到,他第一次下旨后,五军都督府还有兵部一定做得不够好。所以,紧接着就开始各省总兵官都指挥一级的武将调动!”
杨溥笑道,“皇上一开始也是给了武人们很多面子的!”说着,继续道,“但武人的事不比文官,要更谨慎。是以在将领调动之后,就让您下来以钦差之身清查!”
李景隆忽然摆手,不让杨溥说话,自己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抬头道,“若是我做的不好呢?”
“那您......”杨溥说着,用手掌擦下桌子上的酒渍,“您必须要做好,因为皇上现在手里无人可用!”
“怎么说?”李景隆立马来了精神。
“清查军仓等事,搞不好是要闹兵变的!”杨溥低声道,“这可等于是对那些各地的军头们进行清算,更是要杜绝往后的喝兵血!您想,若全大明境内,以后都是票号发军饷,取消军户,以兵部兵册为准发钱粮,谁还能喝兵血?”
“你接着说!”李景隆好似明白了什么,“怪不得我这大半年始终琢磨不明白呢?敢情全是套,一套接着一套!”
“这种事,必须要有威望的人来干!”杨溥压低声音,“您再想想,这时候皇上点了郭四爷为锦衣卫同知,让郭老侯爷来淮北代理淮西军务的用意?”
“哦?”
“哦!!”
“哦.....”
李景隆连续三声感叹,各代表不同情绪。
疑惑,惊讶,继而意味深长。
“呵!”忽然,他笑出声,“可怜那郭小四,还以为终于翻身了,赶上皇恩浩荡该他飞黄腾达啦,哈哈,哈哈!殊不知,他以后怕是祖坟都要被那些武人们骂炸了!”
“还有郭老侯爷,一辈子半点得罪人的事不干,临老临老,还得被皇上拉出来,当一回门神!”
其实他内心之中还有句话没说,用勋贵子弟来当充当抓人审判的鹰犬刽子手。那淮西勋贵在军中那些积攒多年的威望,还有人脉,只怕没两年就消耗殆尽了。
那群老家伙,他们死也好活也好,他们的家族都彻底和军队没有半点关系了!
皇帝这一手高啊!杀人诛心!
但紧接着,他神色一变。
“中原内陆也好,沿海各卫也好,军务虽难但也都好弄!”李景隆皱眉道,“最难的是在九边啊!还有藩王们手中的私兵,怎么弄?”说着,一拍脑门,“尤其是边镇,那些杀才们,不让他们喝兵血捞够了,他们是真不出力啊!”
说到此处,端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口,“万一.....万一有那鬼迷心窍的,起了养寇自重的心思....?”
“那都是后话!”杨溥给李景隆满上酒,低声道,“外政晚生不敢多言,但我大明的内政,就是这么个形式!眼下,皇上摆明了是左手文,右手武,要如臂驱使!”说着,他叹口气,“而且,皇上的用意,晚生有时候也看不懂,总感觉和历朝历代不一样!”
李景隆瞥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还得是你们读书人,你看你,一天官都没当过。可说起这些事来头头是道,比许多朝廷大员都要强!”
“晚生是您的幕僚,说话无所顾忌,随意敢说而已。可若是做了官,晚生的嘴巴就缝死了!”杨溥大笑,“不然,只怕刚进仕途就是末路!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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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乾清宫暖阁。
朱允熥刚从宫外回来,脱下便装换上常服。
穿戴好之后,微微摆手,王八耻立刻退下,一名身着麒麟服的武将从外边进来。
“臣,常森.....”
“自家人大规矩免了!”朱允熥笑着坐下,“你也做,咱们坐着说话!”
“是!”常森神色有些揣揣。
他是皇帝的舅舅不假,可是已经有很长时间,皇帝没有单独私下召见过他们兄弟了。
“你是朕的血亲舅父,朕就不跟你兜圈子!”朱允熥开口道,“你把紫禁城侍卫亲军统领的官职暂时搁置,朕不是免你的职,先搁置着,朕对你另有别用!”
常森马上起身,“皇上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
朱允熥笑着按手,开口道,“你别这么如临大敌的,不是让你去边关带兵,也不是去各处练兵。”说着,叹口气,“你毕竟是朕的舅父,开平王之子,这些年在京师之中委实有些屈才了,所以!”
说着,朱允熥看了对方一眼,“朕给你个新差事,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湖广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节制湖广军务!”
说到此处,朱允熥低头,轻轻吹着茶盏上漂浮的茶叶,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差事不好办,楚王湘王都在你的治下,难管啊!”
第261章
锋芒(1)“我大明共有有十六个都指挥使司,朕把其中最为要紧的,也是最为驳杂的湖广交给你!”
朱允熥低头喝口茶,继续说道,“湖广都指挥使司下辖三十四个卫,四十个千户所,七个仪卫司,三个牧群所,数十万官兵上千员战将,朕都交给你了!”
“臣,叩谢皇上天恩!”常森跪地叩首。
“先不要谢!”朱允熥笑道,“也无需谢!朕用你,不光是因为你是朕的舅父,更重要是朕看重你的才干。当然了,若是你辜负了朕,愧对了朕的这份看重,也难逃国法!”
闻言,常森的肩膀陡然一抖。
“湖广和内陆中原还有所不同,情况有些棘手,不能和中原行省一概而论!”朱允熥正色道,“湖广境内一半是武昌长沙这样的鱼米之乡,商贸行省之地。另一半呢,却是高山密林汉蛮杂居,虽有沃土,亦不愁水利之便,但始终不能成我大明的另一处粮仓!”
“且民风彪悍,土司多桀骜,素来让地方官府头疼。你此去湖广,军政的上事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应当清楚。其实朕要的很简单,就是查清楚我大明的卫所里到底有多少兵,有多少可战之兵,有多少屯田,有多少人,革除军中那些旧弊!”
“比军务更重要的是,民政!”
大明开国至今,还是秉承着老爷子一开始的观念重武轻文。各地行省设布政使司,按察司,还有都指挥使司,这就是地方上的小三司。
都指挥使司除了军事之外,还管理着治下所有卫所的土地人口,刑事诉讼,甚至包括商业贸易等一系列民政。
“国朝开国时,曾从江西移民填补湖广。”朱允熥又道,“三十年来才使得湖广元气渐复,但朕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说着,他站起身,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寰宇全图前,指着上面标注好的地方说道,“直隶,浙江福建等地,商业日益兴旺!”
“地方上也好户部也罢,给朕的折子上都说因为棉布丝绸实在太赚钱了,所以这几处的耕地日益减少!古人数常熟熟天下足,苏熟一代现在百姓已经不爱种粮食了,万一哪天闹粮荒了怎么办呢?”
“这些年,朝廷越发的依仗长沙以北的湘北,还有汉江平原两处粮仓。可在朕看来,远远不够。再说,湖广境内不缺河流,气候宜人,可渔可耕,这么大一块地方若是总这么悬着,岂不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吃吗?”
“你到了湖广,军务你要管,移民你也要管。朕早已下旨,赦免了天下贱籍之民。这可不是一两百人的小数字,仅直隶一带就有数万人啊!”
“出海他们也不愿去,那就只能安置在湖广了!所以朕给了你一个前军都督的官职,移民纳入军管,但不归属你治下的卫所,而是直接给与民籍!”
“一任都指挥使是五年,五年内朝廷要移民六十万。湖广之地比其他地方好了百倍,首先不缺水利,到处湖泊纵横。又不用朝廷大笔的钱粮支持,有水就有渔,山上还有各种物产,哪怕是苦一点,也不至于饿肚子.......”
年轻的皇帝站在地图前,意气风发的指点方遒,一时间常森的视线竟然有些模糊了。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有些难以言喻。
如今的皇帝,眉宇间满是自信,从容不迫。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威仪和威严。
曾经那个私下里对着舅舅们抹眼泪的皇孙,如今是真的长大了。
曾经那个需要太上皇牵着手走上龙椅的皇帝,如今是真正的帝王了。
他不再需要谁了!
即便有所需要,要的也是臣子,而不是...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浙地等处商贸兴旺是好事,每年给朝廷的带来大笔的现银,可银子毕竟不是粮食不能直接吃!”朱允熥继续说道,“往后长江中下游之地所用之粮,尽数要取自湖广。尤其是直隶,乃至京畿。”
“是以,湖广之地必须成为我大明的鱼米之乡,必须人口稠密百业兴旺......朕说的,你听清楚没有?”
常森一愣,赶紧叩首,惶恐道,“皇上,臣.....这等民政之事,臣骤然听这么多一时半刻也记不住。”说着,带着些惭愧,“若是领兵打仗臣还......”
“呵!”朱允熥一笑,“嗯嗯,这么多民政上的事一股脑都交给你,是有些过犹不及!”说着,他返身坐下,喝口茶说道,“放心,朕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所以呢给你选了几个帮手。”
随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原户部右侍郎郁新,升任湖广布政司右参政,原江西布政司右参政金纯,调任湖广。户部给事中蹇义,桐城知县胡俨等调任至你的都指挥使司中任职!”说着,朱允熥又是一笑,“这几个人,可是朕深思熟路之后的人选,都是朝堂之上难得的后进之秀,有才干之人!”
说到此处,朱允熥起身扶起常森,“朕知道你心中或许还有疑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回去问你家养的师爷去!让你去湖广,就是要大张旗鼓雷厉风行。”
“臣,肝脑涂地死.....”
“哈哈!”朱允熥大笑打断对方,“让你去做事,不是让你去死,你们这些武臣呀,动不动就死,好像办不好事,唯有一死才能谢罪一般!”
常森跟着笑几声,“这....臣等自幼都是军法之中长大,所谓军法,就是不成功就成仁!”
“两点!”朱允熥伸出两根手指,“一,整备军务。二,民政!”
“臣遵旨!”
这两点让常森压力大增,他一辈子都在军营里,跟大头兵打交道是如鱼得水,可还要管理地方的政务,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
犹豫片刻开口道,“皇上,湖广之地,山林密集民风彪悍,还有....那些土司.....”
朱允熥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地方的老百姓不好管,力度小了不管用,力度大了直接杀了官差,一家人躲进山里。
别说官差,这些年那地方整乡整县对抗官兵的事也不是没有。还有土司,也是朝廷和地方官头疼的问题所在。
“你手下那么多兵,吃干饭的?”朱允熥淡淡的瞄他一眼。
“可是臣......”常森说着,又顿住了。
他是湖广都指挥使司掌印都指挥,还是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
他可以管理整顿军队,但却没有皇帝授予的调动军队,乃至指挥军队作战的权力。
第262章
锋芒(2)都指挥使司的权力太大了。
管理军队的权利,民政权,财政权,人事权。若是再给他随意调动军队,指挥作战的权利,那和唐时的节度使有什么区别?
大唐怎么亡的?
藩镇之乱五代十国影响了这个帝国多少年?
史书之鉴历历在目,不可不防。
所以大明朝虽是重武轻文,给了武臣们最大限度的权利,但是绝不能给他们随意调动军队作战的权力。
人的野心,都是权力滋长出来的。
朱允熥之所以把他从西安调回来,除了他侄儿那事之外,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权力太大了。大明朝十六个都指挥使司,唯独他汤軏除了陕西都司都指挥使加西安镇总兵之外,再没有第二人有这项殊荣。
大明朝的惯例,倘若发生战争,是朝廷选派大将军或者总兵官。如当初蓝玉傅友德等人出征,都是从中枢拿了帅印,加各种将军或者总兵官衔,去地方上集结军队,然后调动指挥作战。
战时,都指挥使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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