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吃完饭去散了步，又在小露台上看了看书，林素又接了几个电话。一个是所里打来的，说的是安排人去学习的事儿，林素几句话打发了。当了老板，肯定是没个空闲的，什么事情都要找他；还有一个电话，那边自称是M省电视台的吴老师，说是约她时间有没有空去台里见见，“看看咱现在能唱到一个什么水准”“曲目提了吗？”“啥？”孕妇不能喝咖啡，种花人就是要喝菊花茶，清风习习，林素喝了一口水，看着面前密锁的财报，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M省电视台的音乐指导吴老师，”那边又说了一次，音色大方又漂亮，“刘台让我来给你做音乐指导的，咱要唱的歌是什么呢？什么时候有空来台里我们先练习一下。”
一个白衣白裤的身影在旁边晃了晃，坐下了。
脑子一激灵，林素突然就听懂了她在说什么。
周先生的人，李秘书们，效率这么高的吗？
还真要去啊。
本来有些迟疑的，可是林素想想Sarah这种都行，没道理她不行。
她去她也行。
这种梦想周先生都能帮她实现，其实他是个许愿机吧？
“曲目我其实还没想好。”
林素又喝了一口水，又脑光一闪，想起了自己的拿手曲目，“我准备挑几首，比如《多幸运遇见你》，”
她哼了起来，“多幸运遇见你，你是我余生的欢喜～多幸运遇见你，给我数不完的甜蜜～”
“嗯，嗯。”
何总已经在扭头看她。话筒里传来女老师随着节拍的嗯声。两句之后，她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唱的还不错，但是要注意的地方还有很多，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电视台这边——”
“我确认一下好吗？”李秘书都没联系她，倒是这个吴老师先联系了，林素打了一个马虎眼儿，没敢先应承，“今天迟点联系您可以吗？”
4.Dont
talk
about
money
with
anybody
4.
电话挂断了，何总还坐在对面看着她，手里还端着菊花茶。
“嘿嘿～”
林素放下手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钉着耳朵的小兔子跟着手机在空气晃了晃。
男人的视线还在她身上。
“是M省的电视台啦，觉得我的歌唱得不错，想要邀请我去晚会唱歌，”
她合上了电脑，自信满满，“让我先去试试，看歌唱得怎么样。”
不过呢，还没正式接到通知，也不敢把话说太满。万一到时候没让她上台，她还可以强行挽尊说“是她自己不想去”。
“晚会？”
男人顿了一秒。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端起菊花茶喝了一口，慢慢发问，“什么晚会？”
“建设之春——M省劳动者颁奖晚会。”
这个名字毫不文艺，一看就充满了党国气息，正适合她这种劳动者参加。
男人沉默了下，然后唔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他放下了菊花茶，手指敲了敲扶手，笑了起来。
“去吧。”他看着她的脸笑，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却又问，“周琛安排的？”
呃。
也不算啦。林素嘿嘿一笑，不承认，也没否认。不在这个人面前提另外一个，要和两个先生互相尊重，这是她在目前三加三形势下的生存技巧。
合上电脑，两个人沿着湖心小岛的环线慢慢的逛。天气还好，林素站在通往岛外的小桥上低头看，湖面如镜，映出女人小香风的修身黑裙，脚上一双黑色高跟鞋，还有那刚好被掩盖住的依然婀娜的孕肚。
腿心麻麻的。还有一些上午被侵入的痕迹。
这衣裳看起来好看，其实不贵，是她自己在商场买的，已经记不住什么牌子，仿的小香风，才一两千块。哪怕她现在睡的男人达到了某个层次，她的收入和观念显然都还没及时跟上这个水平。
她依然理解不了奢侈品的意义。
一个包几十万，已经足够给所里开一个月工资，她觉得没必要。但是呢，自从深蓝调整了组织架构她被迫离职然后阴差阳错到了何总身边开始，她的人生好像已经走上了和大部分人截然不同的路线。站的位置不同了，看待事物的看法，如今也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同了。
也许某天这个观念也会松动也不一定。
“其实人也不需要上班。”
站在石桥上，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叹气，天鹅远远的游过，湖面的影粼粼。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算上班，虽然也偶尔会处理一些工作，也许应该叫介于上班和不上班的量子叠加态。
不上班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晚上睡觉也不打呼噜了，世界更美好了。
“什么？”旁边某个一直不需要上班的人笑。
“其实人也不一定需要上班的，”她又说了一次，扭头看旁边的人，这个白衣白裤的人好像也只上过几个月班。
哦，还说过差点去当了枫叶国的大学老师的，命运弄人。
“不上班，那他们怎么生活？”
没想到这个观点居然没得到资本家的赞同，男人扭头看她，声音温和，“大部分人，并不占有生产资料，他们出生的意义只是为了满足基因需求。他们终其一生，只能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也就是脑力和体力来获得资源，这是他们维生的重要手段。”
“……”
林素眨了眨眼。
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扶着她慢慢的往前走。
“那季总也要上班呢。”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反例。季总也很钱，可是也天天辛苦工作的。
“谁？”旁边的人喉结滚动。
“季念，天意的季念。”明明还是别人的经销商，别装不认识呀。
“那估计是他的个人爱好，”男人沉默了一下，没有笑。
“emm……”
“其实我们一向不和别人谈钱的，”男人侧头看她朝气蓬勃的脸，神色温和，“家族教育告诉我，金钱不是一个合适的可以和他人讨论的话题。不过呢，”他看着她的脸，又说，“和Susan你认识几个月，我有些观念现在也在改变。”
“而且你现在怀孕了，”他又看了看她被黑裙遮住的小腹，“所以我们肯定可以谈论这个话题。”
“……”
其实她也时时刻刻的感觉到何总的特别就是了。
“季家也有家族基金，还掌握blueridge。blueridge，现在已经是科技行业全球前五的投资基金了，”他扶着她往前走，附近宁静无人，“有几千亿美金。季念可不是靠当CEO那点薪水过日子的，那也不多——估计不够他开支的。”
“那他还有什么？”林素不耻下问，“天意的股票分红？”
旁边的男人沉默了下。
“嗯？”她问。
“这个问题Susan你早晚也要接触到，”
男人站在她对面，看着她的肚子，“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
男人没有再说话，空气里一阵沉默。
微风拂过。
“嗯。”林素嗯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我早晚会和你谈这个，”男人笑了起来，又叹气，“也许过几年Susan你也会来找我——”
“嗯？”林素眨了眨眼，眼睛里一片清澈的愚蠢。
“通常来讲，家族基金，会支付我们的全部开支，”男人叹了一口气，只是笑，“季家应该也是一样。所有有家族基金的人应该都一样。直接持有股票的分红，家族基金发放的分红，季念还有CEO的薪水——这就是为什么持有资源的人不需要工作。”
“哦。”
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对立性。
“每个家族基金都有一个话事人，”男人看着她的脸，还在低声说，“可以决定谁进入，谁不能进入，谁又能拿多少。”
“什么？”
他说的那么明显了。智商一下子扯回高地，一霎那间福至心灵，融会贯通。林素捂住了小腹，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她眨巴眼，“所以你们家的继承权不是天生的？”
“哪里有天生的这回事？”
男人笑了笑，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我不是说过了，我们家以前的继承人可是何容。”
“我一直到十二岁之前，都不在家族基金受益人清单里。”
“……呼。”
心脏都跳动了起来，林素这下子脑光一闪，总算明白他家什么情况，自己又掉了多大一个大坑。
——以后这孩子过什么样的日子，还得“待定”是吧？
除了那两百万。
虽然两百万是够了——
“那现在何家的话事人是谁？”
小生命在肚子里扑腾，聊都聊到这里了，林素觉得有必要问清楚。虽然她可不觉得在何家争霸赛里面“长子”这个名头有多大优势就是了。
毕竟何总可是立志要生十个的男人。
还有两房三奶四奶在后面等着呢。
“是我。”
面前的男人白衣白裤，看着她的脸，还在笑，“后来就是我了。Dont
talk
about
money
with
anybody……”
他叹气，又摸摸她的背，“其实今天，我真的不该和你说这些事，Susan。”
5.鹿茸
5.
哦，何总都不想和她聊这些话题的，没想到今天被迫和她聊了，林素有些内疚，觉得自己没有贵族的sense。
哦，她本来就是劳动者，是人民。在这边劳动者最光荣，人民才是万岁，这么一想，她又恢复了自信。
何家的生存环境果然如她想的那么恶劣。
不过她不想宅斗。她和何总签了合同的，一个月两百万，养孩子肯定已经够了。再加上她为孩子打下的江山——到时候继承她的事务所——哦这个好像继承不了。看来只有寄希望于老赵了。她还有密锁的股份，到时候密锁做大做强，她也有遗产留给孩子。
信心又回来了。
慢慢的逛一圈回去，余总已经到了。几天不见，余总还是那个样子，他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旁边还放着一个黑色鎏金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看见她来，男人的目光从她那黑裙掩盖住的小腹滑过——又往下，落在了她那黑色半高跟鞋套住的白嫩的小脚上。
“Bronson呢？”何总问，“还没结束？”
“没有。”余总往沙发上一靠，收回了目光，“我刚刚联系了他助理，说和那边相谈甚欢，还没结束。”
和谁相谈甚欢呢？哦，宋总是去拜访政府官员去了。
“你们几点到的？”
林素坐下了沙发上，余总问。身边白影一晃，是何总也在她旁边坐下了。
“十一点，”林素代替何总回答。她又自己说，“这个酒店挺好的，刚建好没几年，到处都挺新的。”
“这边是人文城市了，”余总看了她一眼，又看着何总，“晚上夜生活才丰富。等老宋过来了，我们找个地方吃晚饭，晚上再一起去酒吧玩玩。在城东那边有个Vic，这几年还可以。”
“你们今晚要去酒吧啊？”
林素有些惊讶，看看余总，她又看看何总。不是说好的一起旅游吗？虽然旅游和去酒吧并不冲突，可是男士喜欢的活动和女士喜欢的活动也差太多了吧。
“一起去。”何总扭头看她，没有说不去的意思。
“我不去了，”林素摇头，“我晚上要早睡。”
周先生要去亚都，何总也要去酒吧。男人玩乐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没有适合女性玩耍的地方？而且酒吧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和亚都差不多吧。
那个黑色鎏金的盒子还在桌子上摆着。
“这儿的厨师呢？”
余总发现了她的目光，他靠在沙发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朋友，慢慢笑了起来，又俯身打开盒子。
里面的一截圆柱形物品露了出来。黄黄的，有些小绒毛，截口看起来还有一些红润的毛细血管，看起来就有些疼，林素皱了眉。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鹿茸，刚刚取下来。”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一截是腊片，很补。”
“Susan——”
“孕妇不能吃。”余总笑了起来，看着她，“再活血就过了。让厨师切几片，下午炖个鸡汤，我们一人喝半碗。”
6.不好约
6.
“祖父从大陆带走了很多珍贵的药材，父亲的最后几年，也采用了大量的种花的食补疗法，”
宋总到的时候，汤也熬好了。三个男人面前都放着小碗，圆圆的圆片和一块鸡肉静静的沉着底。
“但是其实我很少尝试动物身上的某些器官。”是何总在说话。
“很多药品和化合物其实都是从自然界里提取，”是余总的声音，“食用植物根茎和动物的某些部位，其实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的。”
孕妇不能喝这个。
林素端着清水，看着几个男人多多少少都拿着勺子喝了几口汤。宋总如今就在她对面的不远处，也许是刚刚从政府官员见面出来的原因，他今天穿着正式，西服剪裁合体，面料笔挺，搭配他英俊的容貌，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又更上去了几分。
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他看了过来。林素赶紧对他笑了笑。宋总看了她一眼，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有个经理也到了这边，Vivian，”
挪开了眼，宋总开始说话，说的是英文，林素惊喜的发现自己听力精进，俨然已经听懂了，“晚上的活动，我叫她一起来。”
“Vivian？”余总说，“上次香江看到的那个投资经理？”
“是的，”宋总说，“她的母亲最近得了口口口，”这个单词林素没有听出来，大脑自动略过了，这并不重要，“需要做手术。伊曼实验室推荐她来找Z市一院的——谭教授？”
他说了一个姓氏，“说全球只有她可以尝试做这个手术。Vivian预约了很久一直预约不上时间。所以她也到了这里，准备再去下医院。”
“谭如仪教授？”余总好像知道这个名字。
“right。”
“谭教授的号可不好挂，”余总沉吟了片刻，倒是接了话，“而且听说她已经很少主刀了，我先问问看。”
“说起来，这边好的私立医院也不太多，”是何总接过了话，“Susan还有几个月要生产了，我倒是希望她去枫叶国生产——去香江也可以。”